第384章 过去的生活(1 / 2)

苏文平在床上坐下,咕嘟一声:“好硬。”接着脱下袜子,奔驰车耗光汽油后,他一直是徒步赶路,只见他脚板上都是水泡,一个个珍珠般的发白透亮。

他拿出一把小刀,要把水泡挑破,王若凡冷冷地道:“小刀先在酒里过一下,再挑。”

苏文平道:“没有酒呀?”

王若凡道:“村口有家小卖部,你刚刚没有看见。”说着,提过一张凳子,一脚踩得散架,在房子中间生起火来。

苏文平懒得下楼,就用火机燎了燎小刀,一个个挑破水泡。

安若晨拿出那些只标明了种类的罐头,五人填饱肚子,只听夜风刮在油布上,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塞巴斯蒂安听得心烦,干脆扯下油布,用被单罩在窗户上,说道:“我白天在车上睡了一觉,你们休息好了,我来守夜。”

张治道:“你可不要又给鬼迷住,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有些难为情地道:“我们已经走出石墨公园,应该不会发生那晚的事儿了吧?”

张治道:“难说,反正你来守夜,我睡不安生。”

安若晨道:“那再加上我,你总该安心了吧。”

张治点上一根

烟,笑着说:“那还差不多。”

大伙说了一会儿话,忽而间都安静了下来,安若晨看向王若凡,恰好王若凡也正望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只听很远的地方,随风传来一声悠长的尸嚎,那声音缥缈而又不真实,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

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说道:“我有时候会想,咱们这样活下去,到底还图个什么呀?”

张治笑了笑,幽幽地道:“哪你又不去死?”他说这话时,笑容满面的表情中隐隐夹着一丝苦涩。

塞巴斯蒂安道:“那倒也是,人这种生物就是奇怪,再怎么着,也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德国人有句谚语,叫做‘要求过高,反难成功。’”

安若晨道:“这句话改成‘要求过高,活着就没有意思。’你心态就要轻松得多。”

塞巴斯蒂安道:“嗯,是这样。”

大伙又沉默一阵,张治道:“老塞,要不你别回德国了,反正你回去了,会发觉全世界都一样。”

塞巴斯蒂安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答应了我朋友托马斯,要带他会故乡,把他的骨灰安葬在他家族的那片黑松林里,怎么能失言呢?”

张治

摇摇头,苦口婆心地道:“你真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懒得和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听。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朋友?”

塞巴斯蒂安道:“没有朋友的世界,是没有阳光的。”

张治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以前的生活,它已经离开你八年了。”

塞巴斯蒂安剥开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人工合成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说道:“但这是我的信念,人活着,总得有一个信念。”

张治“嗤”一声冷笑:“如果没有信念呢?”

塞巴斯蒂安道:“那也许我活不到现在。”

张治没趣起来,说道:“睡觉。”

塞巴斯蒂安拿起一根木材架在火上,瞧了瞧苏文平,说道:“有我和安若晨守夜,你也可以睡了。”

苏文平摇摇头:“睡不着。”

塞巴斯蒂安一笑,说道:“只要不做坏事,就能睡个好觉。”

他说的这句话,也是一句德国谚语,本来只是顺口一说,苏文平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王若凡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长夜漫漫,但也总有天亮的一刻,第二天,王若凡一觉醒来,见安若晨躺在自己的身旁已经睡着了,火堆边上,只有塞巴斯

蒂安还在坐着。

王若凡轻轻下了床,对塞巴斯蒂安道:“你也睡一会儿吧?”

塞巴斯蒂安道:“等会儿在车上睡。”

王若凡点点头,走过去打开房门,在走廊上活动身体,只见一层含着怜悯的薄雾笼罩了整个世界,薄雾吞噬了所有的细节,将山野化成了一片朦胧的海洋,只有远处几所零星的农房,像是这海洋中一个个没有联系的孤岛。

他触景生情,想起一首诗来:“人类是一个整体,没有人能孤独活着,每一个人的失去,都是所有人的损失,因此别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敲响。”

雾气越来越浓,安若晨醒来的时候,薄雾已经变成了浓雾,她担心地道:“今天别走了吧,雾太大,路上开车不安全。”

王若凡道:“嗯,听你的。”

吃过早饭,安若晨感到呆在屋子太无聊,就叫上王若凡,两人下楼随便走走。

雾气依然厚重,王若凡和安若晨走在村中的小道上,就像两艘迷航的小船,前方什么也看不见,走着走着,忽而就到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