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她的精致下巴紧贴着那兔毛风领,被寒风冻红的肌肤犹如脱壳的荔枝肉。
她伸手抬了下眼角,便倨傲地转过身,声音悠长妩媚,“春绿,起轿回东宫。”
谢氏对她成见已深,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群厌恶自己的人忙前忙后。
后来,除了谢妙云的葬礼,她这个皇后便再也没有回过谢家一趟。
……
至于男人当上首辅多年后的最后一封信。
阮凝玉觉得,这位岳峙渊渟的首辅明明在朝堂上对她冷心冷面,明明在背后断了她许多心腹的后路,明明他娶妻后几年里从未给她再寄过家书。
加之谢诚宁的事,他跟她关系都成这样了,又怎么会时隔多年又来给她写一封书信?
虽然谢妙云逝世了,但是谢府会昭告京城,她这个皇后娘娘又如何会得不到消息。
况且她早就与谢家断绝了关系,她又与谢凌这个表兄形同陌路多年。
那时候刚好是谢凌跟慕容澜从一丘之貉,到因利益而分崩离析的情境。
想来是她手上也握着他某些股肱之臣的把柄,可能是怕她见状况不对反而背叛慕容深去投靠信王,他便写了封家书用后面的话来叙叙虚伪感情。
权利无往不利,连这段埋藏的表兄妹关系都能出现“破冰”之象。
挺讽刺的。
或许男人前面说堂妹情意是真的。
但那句“表妹与吾多年未得亲近,然吾恒念己为汝之长兄,此情此念,永世弗变……”,她呸!
说得可真是好听。
他要是真觉得他还是她的长兄,前世又怎么会对她见死不救?只担心她的婢女会不会扰了他夫人的清静。
于是就这样,男人的这封信札就此封尘。
一如前世。
……
书瑶也并不知道长孙到底给表姑娘写了什么信,她只是领命过来送信。
但那日男人很晚才从宁安侯府回来。
她身为谢凌的丫鬟,据她对公子的了解,她发现男人那夜真的很不对劲。
谢凌回来后,便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半夜,还让人叫水了一次。
书瑶丑时起来起夜,因不放心男人,便过去一看。
她站在秋夜的庭院里,便见月下的窗前又立着一道端坐的孤寂剪影。
长孙一夜未眠。
即使她在门外,都能感受到屋里男人身上的悲凉。
看完书瑶回屋里,她伺候主子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她在榻上辗转反侧,还怕是男人出了什么意外恐会一蹶不振时——
就见翌日谢凌像个没事人般去上值。
晚间回来也面上无异,他平淡地去荣安堂看望谢老太太,还会去外头酬酢,回来还会在书房平常观书。
书瑶放心了。
直到今日,长孙要去文广堂上值之前,给了她一个盒子,叫她给阮表姑娘送去书信。
傍晚他乘马车回来,刚过亥时不久便早早歇下了,也没过问阮表姑娘看了信之后的反应。
本来好奇的书瑶心情便淡了下去。
看来这封信上也没写什么。
只不过她梦见表姑娘日后会当上皇后娘娘的事,她不知如何该向男人开口。
总觉得谢凌知道了后会觉得她在说呓语。
可是表姑娘今后尊为皇后,长孙如何也不能和表姑娘的关系像现在这么恶劣的……
书瑶总觉得自己得想想办法。
书瑶以为这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又隔了一日。
见长孙要上榻歇息了,她便要掩好门扇离开。
就在这时,谢凌叫住了她。
书瑶停下动作,就看见床榻前立着一道身影,谢凌穿着寝衣,墨发披散,背对着她。
如同窗边的月光,永远幽寂冷然。
“表姑娘看过信了么?”
书瑶道:“回长孙,表姑娘是看了的。”
“表姑娘可有说什么……可有找过你?”
书瑶摇头,海棠院一点动静都没有,瞧平时阮表姑娘对庭兰居避之不及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会找她搭话,她还在担心着如何对表姑娘献殷勤,替男人讨好这位今后的皇后呢。
“表姑娘什么都没说。”
男人默了默。
许久后。
“我知道了。”
书瑶掩上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