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爷爷”茅杉眼睑低垂,声音很弱。
“已经安葬了。”白小典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是强作的平静。
“带我去看看。”茅杉说着就想下床。
“还是等你伤好了出院再去吧。”白小典赶紧按住她。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茅杉坚持道。
“那你也得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啊,谁大晚上去陵园啊。”白小典没好气地说着,把刚刚带来的晚饭提到茅杉面前,“躺了几天了,先吃点东西。”
长鱼扶着茅杉去厕所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茅杉才回到病床上开始吃饭,吃了几口,感觉胃里有了东西,便停了下来。
“怎么就不吃了?”白小典看着饭盒里基本没有怎么动的饭菜问道。
“没胃口,不太想吃。”茅杉说着,看了一眼长鱼,“我想吃长鱼做的饭菜。”
“那我明天去小典家给你做了端来。”长鱼笑了笑,说。
忽然很唏嘘,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对这份感情开窍,那由时光荏苒,自己也许就不再那么害怕了吧。
“今晚就回去,我跟你一起。”茅杉说道。
“不行,你刚醒,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长鱼一口拒绝了茅杉的要求,表情是不容商量的严肃。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就放心吧。”茅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知道你之前心脏都停止了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你要我怎么放心?”长鱼说着,声音隐隐抖了起来。
是啊,那一刻,比天塌了还让人害怕。
“之前我的确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侵蚀着,一点点,一口口地啃噬着我的血肉,钻心蚀骨的疼。身体慢慢变轻,变小,干瘪瘪,皱巴巴,并且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感知能力,意识朦朦胧胧地仿佛飘离到了很远的地方,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渺远回荡,甚至曲山的钟哦咳咳,总之那种感觉很怪异,本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的,突然,意识被猛地拉了回来。”
茅杉两眼放空,继续回忆着昏迷时的感受,“身体里隐隐溢出了一股暖流,与那不知名的东西相抗衡,两种力量搅在一起,浑身就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它们在我体内斗争着,相持不下,时缓时疾,反反复复。慢慢地,那侵蚀我的东西越来越弱,最后完全瓦解了。”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体会着那时的感受,“暖流在全身的血管里流淌两圈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应该是你的茅家直系血脉在帮你驱毒。”白小典推测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长鱼赶紧问道。
“没感觉,跟平时一样。”茅杉摇摇头,转而一副诚诚恳恳的样子拉过长鱼的手,央求道,“长鱼,让我出院吧。”
“你先把饭吃完,明天我再陪你去做个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出院的事。”长鱼语气软了下来,但仍旧不同意茅杉现在就出院。
茅杉顿时没了神采,重新倒回床上,长鱼端起饭菜,用勺子喂到她的面前,她竟孩子气的把脸转向了一边。看得白小典哭笑不得,没想到一向正儿八经的表姐也有这副模样。
半个小时后,在长鱼的连斥带哄威逼利诱下,茅杉乖乖吃完了晚饭。
“表姐,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白小典神色又严肃起来,眼中闪过极深的恨意,“就那红色的虫子。”
“应该是血蚑。”茅杉眼底微光忽闪,答道。
“我曾经有在古籍里看过一段记载,血蚑者,剧毒剧阴之存在,坚不可摧,锐不可挡,疾不可捉,触之即亡,一只足可毁城灭国。”
想了一会儿,她继续回忆道:“取万千幼虫于一翁中,人尸饲之,久之愈肥,乃断食,秘法封之,百日后,所剩无几,复百日,仅余一只,谓之虫王。以阴养王,阴愈盛则王愈厉,当满九九八十一日,王身始赤,蚑初成。继而孕之,时日长蚑渐短,当不及寸长,此乃大成。”
茅杉讲完古籍中的内容,停顿了一下,说:“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是传说,或者书上夸张了,没想到真的存在。”
“幼虫指的是苍蝇的幼虫吧?”白小典又想起那些肥硕的大虫子,忍不住胃酸上涌。
茅杉缓缓摇头,“古籍上并没有说是什么幼虫。”
接着,她微微抬眼,又说:“苍蝇幼虫好吞噬腐肉,尸体腐烂后会生蛆,这些蛆生来便以尸体为食,体内积存着阴气,所以有心怀不轨之人会故意让尸体腐烂来得到带有阴气的蛆,并加以饲养以作他用。”
“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变态。”白小典点着头,眼中的恨意再次浮现。
冷冰冰的医院因为茅衫的好转而温暖了起来。然而细枝末节的回想,把所有人又再一次带回了冰窖里面。
寒凉刺骨。
茅杉没有说话,病房内陷入了沉默,长鱼轻轻起身,眼光黯淡了下去,把一次性饭盒拿出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