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鬼婴(一)(1 / 2)

第二门诊大楼大厅,刚才茅杉站过的位置,一阵阵微弱窸窣地声响从负一楼的楼梯口往上冒出来。

楼梯下面,是一条走廊。与二楼一样,墨绿的地砖,白色的墙。只是少了两排蓝色硬塑胶板凳。空旷的走廊上,除了中间摆着的一个红色消防栓铁箱,就是清一色的浑浊白墙,和地面上被光线照得发黑的地砖。

负一楼的温度比楼上明显低出了不少。入口处的灯似乎坏掉了,闪烁不定的灯光照在侧墙上,打在消防栓上,影子也随之而摇曳。不远处的一截下水管道正一滴,一滴,滴着水,水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是一首远古的忏魂曲,幽荡,且迷惘。

似乎是年头太久,白墙上方的涂料已经开始剥离,就像是一张惨白的人脸,裂开、脱皮,露出里面毫无生气的黑灰色肌肉。在医院这种布满死气的地方,特别是入夜后无人问津的负一楼,说不出的阴冷和诡异。

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那一阵阵窸窣的声响便是从这扇门后传来的。仔细去听,那声音似有布料撕碎的声音,又似夹杂着牙齿啃咬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茅杉坐在车上,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手机的冷光打在脸上,衬的她微微泛白的脸越发的没有血色。

此时,茅衫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厉起来。

“表妹,掉头,回去!”茅杉咬牙吐出六个字,手机被她握得咯吱咯吱地响。

“回去?医院吗?”白小典睁大眼睛偏头看向茅杉,感受到了她不容置疑的气场。

“恩。”

白小典一脚踩下刹车,不带犹豫的向左一个大弯拐到对面的车道,掉转车头往市里驶去。

医院里,那盏坏掉的灯依然冒着冷气,一张一翕的像是一张贪婪的嘴,吮吸着这里少有的人气。

负一楼走廊尽头,一阵阵金属撞击声从铁门处传来,声音沉闷、有力,每一次撞击都带动着整个走廊在颤抖。铁门中央插着的二指粗的实心铁棍被撞得嘎吱作响,左右晃动。

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撞门的家伙似乎越来越暴躁,撞得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凶狠。

门上的铁棍已经开始变形,弯曲的幅度随着撞击的次数加深,原本被铁棍固定好的左右两扇门已经可以微微分开些许缝隙。撞击还在继续,铁门两扇厚重的门板不停地里外开合着。

每一次两扇门被撞开缝隙地瞬间,都可以依稀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在窜动。伴随着细碎地呜鸣声,像是婴儿在啼哭。

不多时,笔直的铁棍被这一次又一次狠劲地力道撞成了一个直角,再也不能将两扇门牢牢锁住了。一小团黑影迫不及待地从不到二十厘米的门缝中钻出,飞一般地往楼道里蹿去,只一秒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

走廊重新回归了寂静,只偶尔两扇铁门微微晃动擦着地面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铁门上面部分仍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变化,而从最底部开始,往上三十厘米处,都已变得凹凸不平,残破不堪。

只听“哐当当!”一声脆响,门上的铁棍掉到了地上,余音在这个空旷密闭的走廊中如同哀叹的嘶鸣,在悲愤的诉说着它留恋的人世过往。久久回荡着,挥散不去。

铁门内,温度低冷,空气中的每一次喘息,仿佛都会被冻结成冰。

门口,铁质的架台上,歪歪斜斜的一具女尸,挂在上面。之所以用“挂”,是因为这具女尸基本上已经掉到了地上,只是因为头发缠住了铁架上的一颗螺丝,所以上半身依然还在架台上。

女尸维持着一个古怪而扭曲的姿势,缠着螺丝的头发被崩得直直的,其他头发乱七八糟地搭到肩上。她的腿仍保持着生前的浮肿,肚子破开,拉开很长一条口子,灰黄的皮肤表层下,淡黄的脂肪层格外刺眼,大的小的红的绿的内脏从口子暴露出来,包裹在脂肪层之下。

从女尸腹部幸存的完整的皮肤上,残留着明显的针线缝合的痕迹,可以看出女尸的腹部之前是被剖开过,而后又缝上了。伤口被缝合得很好,给她缝针的人技法应该非常娴熟。只是不知为何,这具尸体,被什么东西,再次破开了腹部。

在这间压抑阴冷的房间里,同样的铁质架台还有五十来个,有的架台上躺了尸体,用白布盖着,有的则是空的,锈迹斑斑。所有的架台,无论有没有尸体,都铺了白色布单。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房内没有窗户,只有左右两面墙顶上对着的两扇通风口。左面墙边,并排着几张桌子,桌上只一个白色铁盘,里面装着几把手术用的刀钳。对着门的墙边,两个柜子立在一脚,从柜子的玻璃门上可以看见里面被白色的布单填满了大半。无论是桌面还是柜门,亦或是地面,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里原本该是一个井然有序的房间。只是现在,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两个柜子各自歪着,并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柜子里本来摞在一起叠放整齐的布单,面上的都已卷曲,缩在一角,还有几张布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