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杉,”长鱼翻着杂志,“你明天有空吗?”随即抬头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口,问向茅杉。
“有空,长鱼有什么事?”茅杉立马回复道。只要是长鱼需要,她天天都有空!
“我市里的房子差不多已经装修完,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趟郊区的房子搬点东西?”
“好,没问题。”茅杉满口答应着,眼神微敛,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入了夜难免有些凉,茅衫看电视剧看到很晚才关了电视和灯躺下。可是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仰卧着,侧卧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长鱼的影子:
“茅衫,明天有空吗?”
“茅衫,明天帮我搬点东西?”
“茅衫,明天我要搬出去了。”
茅衫猛然坐起来,毯子被她揉在旁边,使劲扒拉了几下没有多少头发的头,然后把脸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像一座时光静止的寂寞雕像。
窗外的大树不合时宜地沙沙作响,月光落进的地方,都似被铺上了一层悲凉。可能这是茅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难以入眠的一个夜晚。长鱼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马上就会被吹的离她越来越远。过去心如止水的她,如今好像成为了破冰的湖面,湖底的某个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茅杉坐着长鱼的车和她一起去了郊区。茅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声不吭,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没有写上任何的情绪。
这一路茅衫都陷在一种不知所措的恍惚里,直到长鱼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
“茅杉,到了。”
“哦,好”
茅杉浑浑噩噩地打开车门,长鱼已经下车快步走到门口,她慢条斯理地跟过去,陪在长鱼身后。
进屋后,茅杉看着她把衣服和各种杂物、书籍等物品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装进收纳箱中,然后再帮她把箱子一个一个搬到车子后备箱里有一两个箱子太重,茅衫搬到门口差点一脚摔进车子后备箱。不知道她是真的搬不动,还是因为心不在焉。
陆陆续续大概搬了快一个小时,两人才搞定上车。
长鱼把车开到市里的一个小区,直接将车停进了地下停车场。接着,她们俩便开始了一人搬着一个大收纳箱的运输活动。
搬得差不多以后,长鱼让茅杉把最小的那个收纳箱放到她卧室,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转身对茅杉说道:“小区外面有家烤鸭店,据说味道还不错,我请你去吃。”
“恩,好!”忙了一上午,茅杉早就饿了。从来没有多余的话说出口,可是她心里却闷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
外面阳光正好,茅衫却异常烦躁。
两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茅杉安静地吃着,眼神暗淡无光,她一想到长鱼要搬出去了,便没有胃口。
“茅杉,你今天怎么了?”长鱼注意到茅杉今天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
“长鱼你什么时候搬走?”茅杉停止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长鱼的眼睛,答非所问。依然没有表情,可是眼睛里好似有一层雾,若隐若现的遮挡住原本该有的赤诚和光芒。
“明天上午保洁公司会派人过来打扫,等他们打扫干净,我就可以搬进去了。”长鱼缓缓说着,挑了几根黄瓜丝放在面皮上,她倒是吃的很愉快。
“明天?这么快吗?我舍不得你走”茅杉的声音很小,说到最后几个字简直细若蚊蝇。这句话对茅衫来说,怕是快要了她的老命,不过好歹终于说出口了。
“什么?”长鱼抬起头看向茅杉,俄而放下了筷子,用手托着腮想了想又说:“毕竟这边才是我家。不过,你可以过来找我。”可能是因为搬家的事落实了,长鱼心情是蛮好的,明眸盼兮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茅杉原本低头用筷子尖搅着碟子里的酱汁,听了长鱼这句话,停下对酱汁的肆虐,抬眼看着她,转念想想也对,反正已经找着地方了,以后没事就过来找长鱼!这么一想,赶紧摸出手机,找长鱼记下了详细地址。
终于感觉不那么难过了,茅杉对着长鱼傻笑了一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烤鸭来。
两人吃完午饭,回到地下停车场,开了车回镇上。
车上,茅杉接到了白小典打来的电话。
“表姐,你妈又来了!她说见不到你就不走,你快点过来吧!”
往后倒退着的树,像是在昭示着她来到这个世界那点少得可怜的过往。从日出到迟暮,美人的一颦一笑,都是茅衫珍贵的记忆。而那模糊的倩影,那在心底蔓延出的花,放佛挣脱了根茎的枷锁,炽热得投入了熊熊烈火中。
粉身碎骨,
在所不惜。
半小时后,长鱼的车在公安局对面的马路边停下。
茅杉下车,对驾驶座上的长鱼说道:“长鱼,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跟表妹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