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
武德殿,极近东宫,乃卫王李泰所居。
远瞧雾气昭昭,近看瓦窑四梢,雕梁画栋,几近奢靡,白玉为砖,青石为瓦,范金柱基,雕龙刻凤,串玉为帘,明珠作灯。
误入其中,朦朦胧胧,仙气四溢,浑然不知身处何方。
殿中,一少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身形并不健硕,圆圆润润,肌肤白皙,如一块椭圆的玉石一般,显不出肥胖的油腻,偏有一股惹人疼爱的温润。
他手捧书籍认真研读,一袭金丝做线、冰丝打底的窄袖常服华贵之至,时不时挽起纹有云龙吐雾的衣摆。
除当今圣上与太子,怕的只又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卫王李泰才能有如此穿着。
门外传来登登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泰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望着古书,抬手捏了捏自己脸颊上堆砌起来的一层肉。
“王爷,文学馆今日新去了两人,才思敏捷,却不善修编史书。”
青衣乌帽小童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口,跪行入殿内,直至书案之前,他才喘匀了气,连连叩头。
“不会修编,本王要他们做什么?”
李泰斜了眼小童,冷冰冰回了一句。
小童忙叩头谢罪,正欲告退,李泰轻咳一声
,手指轻叩书案,“前些日子听闻太子殿下出宫去了?干什么了?”
“小,小人不知,只听守门的哥哥们说圣上也跟着一同出城了,想来是夜游吧。”
“……长孙冲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回来。”
“中郎将大人前些日与少卿大人出去狩猎……”
“叫他们回来。”
小童领命离去,李泰则将手中的书反扣在桌上,浓眉紧蹙,插手撑在书案之上。
哥哥此去江南,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实在想些什么?
长孙冲之前说的那小子现在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倒不如叫他入宫,本王给他在文学馆新设一处思源坊,让他好生研究木匠功夫,倒是取悦父皇也不失为过。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父皇也瞧不上一个小小的木匠。”
稍加思索后,他还是放弃了寻找杨凡的想法。
夜色沉沉,宫内戒备森严,唯独有两人手持卫王路引,畅通无阻的进入武德殿。
“王爷。”
房遗爱进门便拱手行礼。
长孙冲则叉手行礼,闷声道:“此番可把我们累坏了,来来回回几十里地,愣是没敢歇息一次。”
李泰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君臣之礼,起身拉过两人坐在自己身旁,“你们俩最
近怎么总往外跑?不知道我心急的厉害吗?”
“心急有何用?王爷,急不得,若是一时心急,惹了什么麻烦,那才叫坏了大事。”
长孙冲轻笑一声,“再者而言,我早就派人跟着那帮大理寺的人了,金叶子一案到时候查出来什么事,保准能让王爷先收到消息。”
闻听此言,李泰松了口气,随即又神色紧张,皱眉道:“我叫你们俩来不是为了金叶子一案,是在想太子前几天与父皇一起出宫过,至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房遗爱大笑几声,瞧见对方盯着自己,只好扁扁嘴,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窗外夜雨绵绵不绝,窗内三人对坐书案之前,闷声轻语。
……
洛阳,杨家。
杨凡手拿一张厚纸,指尖捻住其中一角,来回的搓揉,直至纸角破碎,最后露出几层薄至透明的薄雾般的纸片,他这才作罢。
“一、二、三……”
“怎么是五层?难道又加厚了吗?”
“你确定这是秘方?”
面对杨凡劈头盖脸的一连串问题,杨平捧着一叠叠纸站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点头称是。
“现在这种纸多少
人知道,或者说是能做出来?”
“应该有不少人能做出来,但是……这完全是个意外才造出来的这个,少爷,你看这张纸通体发黄,完全是因为造纸的时候,有个小子无意之间将一整桶的用料撞倒在纸浆之中,因为赶工所以就将就着做了,结果却意外的好。”
杨平说着眯眼回想了一下,喃喃道:“那桶用料我调的,没人知道,而那小子因为做事马虎,我当天就让他回去了,想来也没人注意到这些事情。”
听着他如此玄妙的事情经过,杨凡一脸错愕,“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这叠纸的用途可是很重要的。”
接下来的两刻钟,杨凡又不放心的‘盘问’杨平好几次,这才接过那一叠叠纸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叠纸较硬,层数多至五层,相比及宣纸还要多出来好几层,并且韧性很好,通体呈橙黄色,吸墨的能力也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