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
上启殿。
孔颖达检查完李承乾的功课,不免心生震惊。
往日太子殿下背诵古籍古文,无论多少,都有自己的意见,今日里太子突然不说了,任由他如何去问,太子殿下都只是默不作声。
“太子殿下,还有甚么疑问?”
他不甘心,再次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摇摇头,正当他要告退时,太子忽然拉住他,躬身行礼后,语气里充满疑惑,“师长,你曾见过百姓疾苦吗?”
“……”
殿外,李世民听完孔颖达的提问,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好事,他想问,才会想要了解。”
“陛下,微臣以为此去江南一带,太子经受太多。”
“那便让他歇息几日。”
李世民抬脚走向上启殿,孔颖达面露无奈,只得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奏折上该如何去写此事。
殿内。
李承乾手持一块方印,正冲着一首词上盖章,听闻殿外传来小黄门清亮的嗓音,忙放下方印,起身去迎接。
“父皇!”
“不必多礼。”
李二独自一人走入殿内,瞧见李承乾面露惶恐,眯起双眸来到书案旁。
桌上纸张为贡纸,厚实软绵,纸上字迹撇撇如刀点点似桃,好不洒脱。
“依
山傍水房树间,行也安然,坐也安然。一头耕牛半顷田……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李二照着纸上念了一遍,龙眉倒竖,右手颤抖,“胡言乱语。”
他眼角余光瞥见李承乾面露惶恐,长舒一口气,将纸张又放回桌上,“此,非你所求。”
“儿臣明白。”
李承乾连忙将纸拿起来,正要撕碎,李二忽然抬手拦住他,皱眉道:“这是你写的?”
“并非儿臣所做,只是儿臣听闻杨凡口念此诗,心中欣喜,就擅自记了下来。”
一听这话,李二两条龙眉锁的更紧,自顾自的绕到书案后,将方印拿起来盖在纸上,悠悠道:“高明,杨凡所学并非帝王心术,你这辈子也学不会,也不需要去学。”
余音未落,李承乾双目圆瞪,浑身一颤,“父皇恕罪,儿臣擅自召见杨凡入宫。”
“何罪之有?”
面对李二的疑惑,李承乾将那一日杨凡与他所讲述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
“你要学的是帝王心术……”
“我是罪臣之后……”
李二听完这些,面沉似水,半晌,他语气平静,“此人若是为你所用,朕,倒也放心了。”
说罢,他挥袖离去,看不出是喜是忧。
半个时辰
后,立政殿。
李世民竟没有半点皇帝架子,轻柔的靠在长孙皇后肩头,“杨凡此人对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
“陛下若是惜才,招他入宫就是了。”
“朕倒不是惜才,只是此人心性不明,派去的不良人经过摸索,往回传来的只有四个字‘喜怒无常’,如此一人,怎能入宫?”
李二说着话,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加浓郁。
若按他所想,杨凡此人越是难以琢磨,扳倒士家的可能性就越大,日后入了朝堂,扳倒士族之后,此人定然不能留。
可按照太子的想法,此人才思敏捷,学识渊博,真若是驯服,太子日后登基,此人定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这二者是相冲的。
沉思许久,李二抬头望向长孙皇后,“丽质哪儿去了?”
“她啊,想起杨凡那天教她唱的小曲儿,又拉着两名乐师去谱曲了。”
“也好,总算是让她安稳下来。”
李二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
辰时刚过。
杨凡一行人离开洛阳城。
很久没有出过城的杨凡坐在马车上,撩开侧帘,看着外面的山水不住地感叹:“还是得多出来走走啊,看看这大好河山。”
“对了,太子殿下找我有什
么事啊。”
“你是哑巴吗?天天板着个脸。”
“我要吃饭,饿了。”
杨凡不住地想要跟长孙立搭话,可后者根本就不理他,默默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无奈之下,杨凡只好怀抱着妙仪,指着外面的山水与她讲起各种各样好吃的。
窗外的王野则驾马跟在后面,左手扶刀,紧张的看着马车,随时准备出手,在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大理寺的人也一样是对他戒备有加。
日夜交替,明月与白日来回旋转。
不觉间,已经行进了三天之久。
路旁的一间驿站内。
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张嘴就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