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无门,唯人所召。”
杨凡坐在拍车上,把头伸窗口,看着跟在马车旁走路的张鑫,悠悠念叨着:“要是今天你客气点儿,就不用走着回去了。”
张鑫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事实确实如此,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不多时,马车停在衙门外。
杨凡在几名衙役的看守下走进衙门,因为来的地方无需担忧,也没带王野等人。
钱江此时正在后屋品茶,听到杨凡到来的消息,他站起身子迎接。
没办法,谁让杨凡是沈从一的师弟。
“大人。”
杨凡大模大样的走进后屋,略微拱手算作行礼。
他跟钱江也打过交道,知道对方不是拘泥于礼节的人。
钱江也不怪,回礼后坐下身子,问答:“三天前,正午时分你在何处?”
“在家。”
杨凡沉声回应。
“何人可以作证?”
“王家家主王旭,三天前正午,他在我家。”
“呆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
……
待到所有的问话结束,钱江见主簿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之后,令其退下。
“钱大人今天叫我来恐怕不止是这么简单吧。”
杨凡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摆放的清茶,心中打起拨浪鼓。
钱江为人正直,
公事公办,可不是那种为了讨好别人,特地开后门的人,若真是为了调查自己,那一定不会在后屋。
被一语点破,钱江并没有觉得丢人,反而大笑道:“好,还是瞒不住你啊。”
杨凡心中咯噔一声,对方要是严肃点儿,他反而不怕了,怕就怕对方谈笑间说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杨凡啊,你知不知道张崇的父亲张义是大理寺的人?”
杨凡没有应声。
“大理寺当年可是追杀过一些不能提起的人。”
杨凡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找这些不能提起的人就只能是自己的父亲。
见状,钱江眯起眼眸,继续说道:“当年大理寺的人一路追杀他们直到杨庄一带,最后没了消息,据说那一战,他们死伤殆尽,大理寺的人也死了七十多人,其中就有张义的朋友……”
他旁若无人,昂昂然,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说书一般,绘声绘色的说起当年的那场战役。
杨凡怎么会不记得?
他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杨家正在逃难,也就是因为他的惊慌,在死人堆里抬起头,暴露了身份,叶芸娘的父亲为了保护他才牺牲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始终无法面对叶芸娘。
只要是浓情蜜意的时刻
,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叶芸娘父亲惨死时的情景。
“所以,你明白我说的了?”
终于,钱江把所有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杨凡,仿佛在期待什么。
沉默许久,杨凡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语气平静:“钱大人今天讲了这么多,学生只明白了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言外之意,不用步步紧逼,自己不会做杀人的事情。
钱江见他误会了,补充道:“张崇一家人对你们……”
“学生明白,但学生依然没有动过杀心,张崇的死一定有蹊跷。”
“好,就等你说这句话。”
此话一出,钱江拍手称快,不等杨凡拒绝,当即命令门口守着的张鑫去把案件卷宗拿来。
“等等。”
杨凡想要制止张鑫时已经晚了,他侧目怒视钱江,愠怒道:“你让我去调查张崇的死因?他死一百次我都不会这么做,我巴不得开席请客。”
这些话确实是心里话,这么久以来张崇不断地给他惹麻烦,期间还想买凶杀人,杨凡要是还能原谅他,那简直是圣母心。
之所以没有报仇,不是他大度,而是没时间,如今张崇暴毙,是天大的好事。
钱江似
乎早就料到他会暴怒,从怀中摸出来一封信交给杨凡,无奈道:“此事也是万不得已,张义早已打通了关系,若是不查出来,你一定会是替罪羊。”
“难道你们都不管吗?”杨凡怒道。
“本官就是想管……”钱江说着,上下打量杨凡好几遍,问道:“怎么管?四门学内谁都知道你与张崇是死对头,你又豢养不少打手,朋友也是江湖中人,买凶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
杨凡想要解释,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也是多余。
事实如此,他说破了大天,拿出来再多的证据也逃不过嫌疑人几个字,钱江能把他叫来已经是帮了他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