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帝登基三日之后，建文四年六月二十，奉天殿。

永乐帝与群臣商议建文帝的大丧礼仪。

邱福建议道：“皇上，建文帝无道，迫害宗亲。最后落得个自焚而死的下场。依臣所见，应该以亲王礼给他下葬。他实在不配享用天子大丧礼节。”

永乐帝不置可否。

李景隆符合：“皇上，邱都督所言极是！以亲王礼给他下葬，都算是便宜他了。”

永乐帝望向了常歌：“东莱伯，你是在东宫看着允炆长大的，算是他的亲近之臣。你有什么看法？”

常歌道：“皇上，建文帝乃是您的至亲之人啊。您应该以至高礼节大葬至亲之人，此其一。您在北方起兵，理由又是奉天靖难，清君侧。这个君，指得自然是建文帝。若您这时反倒以亲王礼葬建文帝，岂不是不承认他的皇帝身份？那奉天靖难岂不成了逆贼们口中的‘造反’？此其二。”

永乐帝满意的点点头：“就按东莱伯所说，以天子礼为允炆下葬。”

常歌心道：唉，建文帝十有八。九是外逃了。他始终是太祖爷钦定的天子。以天子礼“葬”他，也算保留了他的颜面。

很快，常歌就体会到永乐帝比太

祖爷更加反复无常。

仅仅数日后，永乐帝下旨，不承认建文年号。将建文元、二、三、四年改为洪武三十二至三十五年。定次年为永乐元年。

这是一道前后矛盾的旨意。以天子礼葬建文帝，说明他承认了建文帝的皇帝身份。废除年号，又等于不承认朱允炆是天子。

这日，谨身殿。

永乐帝端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常歌站在他的面前。良久永乐帝才抬头，看了一眼常歌：“你怎么没带兵刃？”

常歌连忙解释：“皇上，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任何人无旨都不得佩兵刃进谨身殿。”

永乐帝吩咐：“朕给你一道旨意，你速去取龙鳞匕。一会儿朕要见个人。你要腰配龙鳞匕，站在朕的身边。”

常歌领命而去，回家取了龙鳞匕，回到谨身殿中复命。

永乐帝吩咐郑和：“去，把宁王喊来。”

不多时，宁王朱权进得谨身殿。他道：“四哥，咱来了。”

永乐帝根本没搭理朱权，甚至都没拿正眼瞧他一眼。

朱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叩首：“臣宁王朱权，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乐帝这才眉开眼笑的对朱权说：“小十七，你这是做什么？咱

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啊！何须这套虚礼？靖难之初，若不是你带着大宁义兵前来援助朕。朕又怎么能打进应天城？你看，倒是朕疏忽了。这样吧，朕赐你御前免跪的特权如何？”

朱权抬头看了一眼侍立在永乐帝身边的常歌。常歌腰间增明瓦亮的龙鳞匕份外显眼。

朱权心道：人家现在是皇帝，天下臣民的生杀大权全在他手中。我还是老实点吧。该装孙子就装孙子。想到此，朱权道：“皇上是天子。臣不敢有违君臣之礼。御前免跪，臣着实受不起。”

永乐帝笑道：“那就罢了。你平身吧。郑和，赐坐。”

朱权规规矩矩坐到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是个老实小媳妇儿。

永乐帝笑里藏刀：“朕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哇。当初在大宁城外，朕允诺你，靖难成功后会平分天下。朕看，以后长江以南归朕，长江以北归你，如何？你在江北也登基称帝吧！太祖爷打下的江山国号‘大明’。你的国号就叫‘大宋’，如何？”

朱权直接愣住了。

永乐帝忽然转头，呵斥常歌：“常歌，朕召见自己的十七弟，未来的大宋天子。你带着把破匕首站朕身边

做什么？难道是拿着大鸟吓寡妇？宁王可是跟着朕刀山火海一路滚过来的，又不是没见过大鸟的寡妇！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你还怕宁王有刺王杀驾之心嘛？”

常歌嘴上说：“老臣糊涂。”心中却笑：皇上好一招指桑骂槐啊。

朱权从永乐帝的话中听到了威胁的意味。他心知肚明，常歌腰间的龙鳞匕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朱权连忙起身跪倒：“皇上，臣对您忠心梗梗，绝无二心！您已是我大明天子，未来必将成为千古留名的明君。臣只愿在您的庇护下，当个安逸享乐的有福王爷。再无其余非分之想。”

永乐帝道：“哎呀十七弟，你这么说，倒像是四哥违背当初的诺言了。这样吧，朕赐你一个好地方就藩。天下九州任你选。”

朱权拱手：“臣没有什么大志向。且喜好美女，是个废物藩王。若皇上开恩，将出美女的苏州赐予臣做藩地，臣感激不尽。”

永乐帝刚才还说天下九州任朱权选。此时却变了脸，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成！苏州离应天不过四百里，属于畿内。”

朱权试探着说：“那杭州皇上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