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气冲冲的离开了东宫，回到了自家府邸。他越来越感觉到，皇太孙在政事上不再跟他站在一边。他心中有些委屈：皇太孙啊皇太孙，我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你日后能够顺利登基坐稳皇位，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路过府邸中央的懿台，他忽然发现懿台的花草中多了一个偌大的石头圆球，显得很突兀。

蓝玉随口问一个仆人：“这石球是哪儿来的？”

仆人答道：“是二公子新近弄进府里来的。说是找世外高人布的风水阵。”

蓝玉跟他的儿子一样，也很迷信。他并不反对儿子在府里摆什么风水阵。他微微颔首：“哦，知道了。”

与此同时，凤阳知府衙门大堂。

常歌将凤阳知府衙门当成了查办夜闯皇陵案的大本营。

府衙大堂之中，众人正在分析案情。

常世勋建议道：“爹，既然线索指向皇陵卫，咱们直接将指挥使胡锐抓来审问便是了。您老以前不是说过嘛，锦衣卫的种种酷刑，能让任何人开口！”

常歌摇头：“世勋，锦衣卫已经不是洪武二十一年之前的锦衣卫了！咱们无权抓一个卫所指挥使。再说了，打狗还要看主

人呢。人家身后站着凉国公。”

贺升附和：“要不，咱们还是用打闷棍绑票的老办法？这法子虽然下三滥，却有效的很。将胡锐绑来，上个大刑就能得出真相。”

常歌否定了贺升的想法：“在有八千将士的皇陵卫大营里打闷棍绑票？恐怕还没得手，咱们就已经被皇陵卫的人剁成了肉泥。”

李千面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寒鸦弩箭：“那就只有从这支弩箭上查起了！这是金吾后卫特有的武器。说明那晚夜闯皇陵的歹人，很有可能就是金吾后卫的人！金吾后卫驻扎在应天东郊。要不，咱们先回应天？”

常歌道：“不急！先让徐辉祖的弟兄继续在皇陵之中搜索，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证据。”

入夜，常歌躺在床上思索着案情。所有的线索表明皇陵卫和金吾后卫参与了夜闯皇陵案。皇陵卫指挥使是蓝家的亲信，金吾后卫的指挥使是蓝玉的儿子。这件案子十有八。九与蓝家有关。

“噗”——“啪”一支箭忽然穿过窗户，射在了卧房的桌子上！

常歌外出办案有个习惯，一直将绣春刀压在枕下。他抽刀起身，大喝一声：“什么人？”

窗外却没有动静。

借着幽暗的烛光，常歌看到箭杆上绑着一封信。他拔下箭杆，取下信查看。

信的内容印证了他刚才的想法——夜闯皇陵的幕后主使就是蓝家！

这封信是以一个金吾后卫老兵的口吻写的。信上说蓝家图谋不轨，想要造反称帝。蓝玉受了风水异士的蛊惑，派其子蓝太平来皇陵盗取巨石“借龙气”。期间遇到锦衣卫巡查，便痛下杀手，谋害锦衣卫二十余人。这金吾卫老兵就在当夜“借龙气”的蓝家队伍当中。事发之后，老兵良心不安，这才写了这封信，告知常镇抚使真相。

信上言之凿凿的说出了蓝家造反的日期——本年夏至日。

老兵还在信中交待了另两个名字，一个叫袁秉义，一个叫黄承七。蓝太平盗取皇陵巨石后，分赠给参与此事的金吾后卫亲信士兵金银，将他们调往了大同卫。唯有这两个亲信上了年纪，不愿离开应天。信上说只要抓了这两个人，审问一番便有了人证。

至于物证，就在蓝玉府邸中央的懿台上——懿台上的石头圆球就是皇陵所盗巨石打磨而成！

其实，写信的人哪里是什么金吾后卫老兵！这是燕王朱棣的主录僧道衍和尚所写

。目的是借刀杀人，用常歌这柄刀除掉蓝玉——除掉朱棣的心腹大患！

常歌对这封信有些将信将疑。他找来了常世勋和李千面、贺升，将信交给他们传阅。

常世勋看了信，说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咱们按照信上所说，抓了袁秉义、黄承七这两个夜闯皇陵的参与者，就能证明此案乃蓝家人所为。”

李千面附和：“蓝家人好大的胆子！盗皇陵、杀锦衣卫，还要造反！这些事儿够那位权倾朝野的凉国公死上几百回的！”

贺升道：“镇抚使，咱们回京吧！先抓了信上提到的这两个人拿到口供再说。咱锦衣卫抓不了蓝太平，还抓不了两个金吾后卫的士兵么？”

常歌又看了一遍信：“这两个人是一定要抓的。只是”

常世勋问：“爹，只是什么？”

常歌道：“只是真相来的太容易了一些！容易的让人生疑。”

七日之后，应天城东郊，大竹子胡同的一间四合院内。

金吾后卫小旗袁秉义正在跟老兄弟黄承七喝酒聊天。这老哥俩都是年近五十的人。

袁秉义道：“他娘的，你听说了嘛。那晚二公

子让咱们杀的二十多个人，全都是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