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琏刚才还一口一个“下官”,口气谦卑的很。现如今他却在赤裸裸的威胁常歌等人。一顶“欺君”的大帽子扣下来,即便是都尉府的人也扛不住。
刘琏又道:“还有。下官已查明。兼并之事是上下勾结,官绅勾结。所谓的五大豪绅,只不过是替应天重臣们压榨百姓的裙带掮客。他们身后站着李善长、徐达、常遇春、周德兴、汤和五人。若都尉府避重就轻,不将这五人与土地兼并案之间的关联禀明圣上,下官亦会参诸位欺君。”
徐辉祖怒道:“刘琏你什么意思?我们都尉府怎么查案,怎么禀明圣上,用得着你们御史台的人指手画脚么?”
刘琏笑道:“常千户,我正要提醒你呢!徐百户的父亲,大将军徐达亦牵扯进了此案。徐百户理应回避此案。”
常歌一愣,随后转头吩咐徐辉祖:“小胖子,听见没,刘御史要你回避呢。你先去后院。”
徐辉祖抱怨道:“常大哥,你听他浑说。我爹跟这事儿压根就没关系,是我娘”
徐辉祖这小胖子心直口快,差点当着刘琏的面把实话说出来。常歌连忙呵止他:“徐辉祖,你连直属上官的命令都不停了嘛?让你去后院你便去,哪儿那么多话。”
徐辉祖吐了吐舌头
,悻悻起身离开了客厅。
常歌又道:“刘御史,此案干系重大。我们都尉府自然该将真相一一查明,将证据全部收集齐全后再禀明圣上。”
刘琏义愤填膺的说道:“难道常千户是怕得罪李丞相那一干重臣,想用一个‘拖’字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真的是那样,参劾你们的折子我是上定了。”
常歌吩咐下人:“来啊,给刘御史上茶。刘御史你们读书人不都应该是心静如水,遇大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嘛?怎么你如此激动?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你们御史台有风闻言事的权力,我们都尉府则不同。办案一向讲究个证据确凿。现在证据未齐,你就让我向圣上禀告一干重臣参与了土地兼并案?”
刘琏喝了口茶:“我是怕你常千户畏惧李善长等人的权势,不敢将真相禀告圣上罢了。”
一旁的常四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脑筋飞快的转动着。他似乎摸清了刘琏的来意,他开口道:“刘御史,有件事我不明白。你逼着我们都尉府向圣上禀明有重臣牵扯进了土地兼并案,不然就参我们个欺君之罪。可你自己呢?你刚才也说了,御史台也有监察百官不法情事的责任。你自己为何不直接向圣上递折子?直接
参李善长、徐达、常遇春、周德兴、汤和五人?”
常歌帮腔:“是啊,横竖刘御史你亦拿到了扬州五大豪绅兼并土地的总账。你现在就可以上折子参那些重臣啊。”
叔侄二人的问题让刘琏一时语塞:“我 我”半晌他才想出了一个敷衍的理由:“朝廷有制度,御史台只有正七品以上御史才有单独向圣上递参劾折子的资格。我只是正八品的试御史,暂时还没有上折子的资格。”
常歌笑道:“刘御史你的理由未免牵强了些吧?令尊伯温先生是正三品御史中丞。你来扬州查案又是令尊亲自指派的。你完全可以把所谓证据交给令尊,由令尊上折啊!令尊甚至连折子都不用写!我经常在谨身殿当职,圣上的习惯我是知道的,每日早朝之后他都会让令尊和其他几位心腹大臣到谨身殿议政。令尊直接在谨身殿将扬州之事告知圣上岂不是更便当?”
刘琏始终是嫩,被常家叔侄连珠炮似的问题问住了。他不知如何反驳,只得使了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站起身道:“我在扬州府还有另外的公差要办。先告辞一步了!记住我说的,如果诸位包庇李善长等人,我们御史台一定上折子参你们。”
说完刘琏拱手
告辞离去。
刘琏走后,常歌对常四说:“四叔,我说拿到总账之后我感觉哪里不对。刘琏一来,我终于想通了毛病出在哪儿。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周知府看上去无党无派,其实背地里他根本就是浙东党的人!他在扬州纵容淮西老将们的裙带家人兼并百姓土地,其实不是因为畏惧老将们的权势。而是欲擒故纵,意图让豪绅们犯下滔天之罪,借机帮着刘伯温打击淮西党。”
常四满意的看着他的侄子:“侄儿啊,你的头脑越来越聪明了。刚才刘琏来逼迫咱们在圣上面前参劾李善长等人,明摆着是借刀杀人之计!”
常歌道:“四叔你先别急着夸我,有件事我还没想明白呢。他为什么要逼咱们参劾李善长那几个人,而不是动用御史台的参劾职权?”
常四的回答跟昨日刘琏对周知府问题的回答如出一辙:“因为如果是刘伯温手中的御史台参李善长等人,那圣上会将此事视作党争。咱们都尉府则不同。都尉府是圣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匕首出鞘必见血。这正是我刚才说的借刀杀人之计。”
常歌如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口道:“四叔你说的有理啊。不过刘伯温也够蠢的。让刘琏来要挟咱们。他这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