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常歌来到拱卫司找到了专管司狱的柳寒月。

常歌拱手寒暄道：“柳千户，好久不见。”

柳寒月用恭维的口气说道：“一别月余，常千户您又立下大功了！您进了拱卫司不到一年，立下了三四件大功。真是前途无量啊。这回将陈友定着回京城，上位指不定怎么封赏你呢。”

常歌敏锐的发现，柳寒月对他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

柳寒月忽然看到常歌腰带上挂着龙鳞匕，他大为惊讶：“龙鳞匕？上位将龙鳞匕赏给了您？”

常歌微微点头：“承蒙上位厚爱，昨晚将此物赐给了我。”

柳寒月惊叹道：“啊呀，假以时日，或许常千户您就是拱卫司的指挥使。”

常歌连忙道：“柳千户这话幸亏没让毛指挥使听了去。若让他知晓，说不定会猜忌我有篡权之心。”

柳寒月连忙改口：“倒是在下失言了。“

常歌道：“柳千户，言归正传。上位命我上晌押着陈友定去王府见驾。你是管司狱的，按照司里的规矩，陈友定属于天字号重囚，我需要跟你开交割文书。”

柳寒月走到桌子前，写好了交割文书。常

歌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柳寒月道：“妥了，我这就带你去牢里提陈友定。”

半个时辰后，吴王府。

常歌押着陈友定来到王府门前。杨宪已经站在了那儿。他拦下常歌：“常千户，上位有命。见陈友定的地点改在新王宫奉天殿。”

杨宪所说的新王宫是为登基大典准备的，登基大典后将改称为大明皇宫。朱元璋选在那儿见陈友定，既是炫耀，也是威压。

常歌拱手：“那属下这就带着陈友定去新王宫。”

杨宪道：“我给你们前面引路。”说完杨宪上了一匹白马。

皇宫是一个王朝的脸面。朱元璋修建皇宫，征用了整个江南上万名能工巧匠，应天及附近几个府近八万民夫。所耗银两接近江南两年的财税收入。整个皇宫分为皇城和宫城两部分。皇城四面周长二十里，宫城四面周长八里。皇城正门尚未命名，正门至承天门为官署区，是中书省和六部、三寺办公的地方。承天门至午门两侧是太庙、社稷坛。再往前则是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东西两侧有文华殿、文武双楼。后宫有乾清宫、坤宁宫。东有春和宫、西有柔仪殿、奉先殿、大

善殿、九五飞龙殿、西宫。左右两侧则是东西六宫。

后世有些历史盲总以为乾清宫里带了个清字，就以为乾清宫是清朝专属。殊不知乾清宫乃朱元璋钦定之名，后永乐帝朱棣迁都，在北京全盘复刻了南京故宫，且保留了乾清宫等宫名。自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常歌站在巍峨雄伟的新王宫前。他身后的陈友定冷笑一声：“穷酸和尚发了家，不知道该怎么显摆了！他的出身配得上这么一座浩大的宫殿么？”

常歌反唇相讥：“你要论出身？你陈友定不过是福建的游侠出身。说白了就是市井间的地痞无赖！”

陈友定怒道：“英雄不论出处。我是英雄，朱元璋不是。他只是个得志的小人罢了。”

杨宪闻言气不过，直接走到陈友定面前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姓陈的，上位给你机会当面向他求饶，已经是开了天恩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就在此时，皇城正门方向走过来一个身穿正三品官服的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投降了的方国珍。方国珍朝着杨宪一拱手：“拜见杨参政，下官广西行省左丞方国珍，奉上位之命在此恭候。”

杨宪

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免礼。”

被五花大绑的陈友定闻言色变：“你是方国珍？啊呵呸！软骨头！”

陈友定这些年虽屡次勾结方国珍，二人却始终未见一面。此次是二人首次见面。讽刺的是身份却大为不同。一个是吴王政权的正三品官员。一个是阶下之囚。朱元璋让方国珍在皇城正门外等陈友定，自然是别有一番深意。

方国珍走到陈友定面前：“你就是陈兄吧？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更不要逞口舌之快。我第一次见上位时，上位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那句话是——四海皆兄弟，一笑泯恩仇。”

陈友定怒斥方国珍：“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当初你在信里怎么跟我说的？你与朱重八不共戴天。现如今呢？却一口一个上位，宛若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你好歹也是浙东的海贼王，一代枭雄，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狗熊？”

方国珍微微摇头。在杨宪和常歌面前他自然不能跟陈友定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他叹了声：“唉，竖子，不足与谋啊！”

方国珍转头又对杨宪、常歌说道：“上位已经在奉天殿等陈友定了。杨参政、常

千户，你们押着他过去吧。”

奉天殿外摆着一把椅子。椅子虽是木制，却有五爪金龙雕饰。五爪金龙上的兔眼、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