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火烧军器局的前夜。箫戬领着常歌和宋盼儿进了大帅府。

陈友定见到三人，问道：“箫先生，你不是说明日再带侄子、侄女来帅府么？”

箫戬反问陈友定：“大帅，早一日和晚一日有区别么？”

陈友定苦笑一声：“没什么区别。你们来的正好，陪我喝酒吧。”

几个亲兵抬上来两瓮酒。不多时，大厅中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常歌还以为他是陈友定豢养的面首呢。陈友定主动对常歌、宋盼儿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陈海。比你们小几岁。你们可以以兄弟、姐弟相称。”

陈海直接给陈友定跪倒：“爹，孩儿有事求你。”

陈友定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陈海带着哭腔说道：“爹，孩儿不想死。更不想被烧的面目全非而死。”

陈友定怒道：“道理已经给你讲过无数遍了，你怎么还是想不通呢？你爹不是平民百姓，是执掌福建八郡的一方诸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变成朱元璋的俘虏。如果做了朱元璋的俘虏，你会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海大哭道：“呜呜呜，可是，爹”

箫戬连忙道：

“大帅，您还是给自己留个后把。赶紧派人将大公子送出城去，还来得及。”

陈友定是属倔驴的，他决绝的说道：“不成！我已经决定了的事万不会改变！陈海，滚出大厅去，别让我看到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懦弱模样。”

陈海大哭离去。

亲兵千户宋威城走了进来。宋威城对外的身份是陈友定的心腹悍将，其实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陈友定的面首。

宋威城此时不管什么规矩，径直坐到了陈友定身边，给他斟酒布菜。前两日还威风凛凛在大厅外杀人如麻的宋大千户，此时乖巧的就像是一个温顺的少女。

陈友定忽然说了一句话，让箫戬、常歌、宋盼儿三人惊讶得喷出口中的酒。

陈友定道：“奇了怪了，为何这世上男人不能取男人为妻？人与人之间，只要是情投意合就应该结为夫妻。”

箫戬道：“大帅此言差矣。太极生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阳为男，阴为女。阴阳互拥相生，正如男女相敬如宾。此乃天道，人不可逆天而动。”

陈友定有些不以为然：“天道？天道是谁定的？还不是人间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编出来的？宋时的朱熹

是孔孟之后的儒学大家。鼓吹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他自己呢？娶了两个尼姑做小妾，还跟自己的儿媳妇儿扒灰。这都是载于史册的事，并非空穴来风。”

大厅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常歌心中暗道：真是奇了怪了。都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悲。这陈友定已经决定去死，怎么在求死之前说出如此光怪陆离的话来？

猛然间他看到陈友定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一旁的宋威城。常歌心中了然：原来这两人是一对儿。这些话是说给那位宋千户听的。

五人在大厅之中喝着酒，不知不觉，时辰已近子牌时分。

延平城外。两万吴军已经整装待发。李文忠骑在站马上，凝视着眼前的延平城。延平城此刻是一片漆黑。

李文忠质问一旁的贺升：“你不是说今夜城中军器局会有大火么？我们趁乱进攻可以一股荡平陈逆。大火呢？我手下的弟兄从天擦黑就在这儿等着了。要是这把大火烧不起来，我定向上位参常歌和你一个谎报军情之罪！”

贺升道：“李帅，稍安勿躁。常千户只说今夜在军器局放火，却未言具体在什么时辰。我想应该快了。”

李

文忠不再抱怨，命令手下副将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别打盹。一回儿可能会有大仗。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还是老规矩，先登城头者，赏钱千贯，官升三级！”

副将领命而去。

李文忠又转头对贺升说：“但愿你们拱卫司的人办事可靠。”

与此同时，城内军器局。

宋管事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婿走进了存放火油的仓库。他们在仓库四角各放了一小桶火药。火药外有一根又长又粗的引线。引线燃烧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出军器局。四人站在仓库四角，宋管事吹了声口哨。随后四人同时点燃引线，快步朝着仓库大门跑去。

“轰轰轰轰！”盏茶工夫过后，四声巨响响起，随后大伙直冲天际！火油越烧越旺，照亮了大半个延平城。城内军民从熟睡中醒来，乱作一团。

帅府之内。一个总旗跑进大厅禀报：“大帅，大事不好了，军器局起火了！”

陈友定眉头一皱，冲到大厅外的大理石台阶上眺望着天空：“是军器局方向！哎呀！我存放在那儿的火油！难道这是天意？老天想让延平城成为朱元璋的战利品？”

面首宋威城道：“大帅，这

不是正好么？您本来就打算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