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珍朝着常歌亮出了刀子——用刀切断了捆缚常歌的绳子。

随后，方国珍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吴王使者在上，请受方国珍一拜。臣愿上岸、交兵、称臣。”

说完方国珍作势要给常歌这个招降使者跪下叩头。常歌连忙扶住了方国珍：“方公，您是一代英豪。您这一拜我可受不起。”

方国珍这几天苍老了许多，自古就是落了毛的凤凰不鸡。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常歌说：“还请使者在吴王面前美言。保全我和犬子。”

常歌道：“放心。吴王是有容人之量的。那咱们现在”

方国珍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战船集结。船桅挂蓝旗。全军登船，去温州归降！”

西方从古罗马时代开始，以挂白旗作为投降的表示。东方则不同，江南诸部义军水师之间发生战斗，以船桅挂蓝旗为降。

船队集结完毕，方国珍和常歌等人登船上了旗舰。船队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数日之后，方国珍在温州城外的海边登岸。

朱亮祖、廖永忠、汤和三员大将已经等在了海边。

常歌和宋老虎陪着方国珍来到三人面前。方国珍解下了佩刀，双手高举过头顶奉给朱亮

祖：“朱将军，败军之将方国珍，率手下六千弟兄上岸归降吴王。请缴了我的兵刃。”

朱亮祖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平和的说道：“方公乃浙东英雄。按照规矩，降卒降将是要缴械的。这把佩刀就不必了，这是方公的防身之物。你保留它合情合理。”

方国珍拱手：“谢朱将军。”

廖永忠大笑：“跟方公在水上交手三四回，这是第一次见到本尊，果然气宇不凡。”

方国珍连忙道：“将军休要取笑我。我只是个败将，什么气宇啊，累累如丧家之犬罢了。”

常歌在一旁提醒：“朱帅，方小公子呢？”

朱亮祖命令道：“快，请方小公子过来。”

不多时，两名旗牌官将方礼领到了方国珍面前。

方国珍和儿子重逢，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

朱亮祖又道：“有王谕。降将方国珍、詹鼎及手下千户以上将领入应天城见驾。其余方部投降士兵，愿耕田者，着新任台温观察使赐予田地；愿从军者就地编入吴军水师。”

方国珍跪地叩首：“谢吴王恩典！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亮祖又道：“我已经在温州城内备好了酒席，给方公接风。咱

们歇息一夜，明日出发去应天城。”

方国珍千恩万谢，众人回了温州城。

酒宴开始之前，常歌走到朱亮祖面前：“朱帅，请借一步说话。”

朱亮祖跟常歌来到一个僻静处。常歌道：“有件事我要求朱帅。”

朱亮祖连忙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事开口便罢，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

常歌道：“宋顾，也就是那个刺客的事”

朱亮祖笑道：“你不用说了。贺升回来后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我。刺杀之事我会守口如瓶。呵，常千户你好艳福啊。我推断等回了应天城，你说不准能弄假成真。”

常歌一头雾水：“什么弄假成真？”

朱亮祖笑道：“前两天周德兴带水师来温州。喝酒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个外甥在王府当亲兵指挥同知，看上了王妃身边的盼儿姑娘。他这个做舅舅的找了王妃提亲，王妃却拒绝了这门亲事，还说上位有意把盼儿姑娘许配给你。到时候你这个假女婿成了真女婿，不是弄假成真是什么。”

常歌闻言呆若木鸡，半晌才开口问：“朱帅休要诓我。上位真的想把盼儿姑娘嫁给我？”

朱亮祖笑道：“我诓你作甚？你这回立

下大功，再得个娇妻，正所谓是双喜临门。完婚之时别忘了请我喝酒。”

已是初秋，应天城外的老杨树叶子都已经发黄。

应天城五里处。朱亮祖正率领大军班师。方国珍骑着马与他并列而行。

朱亮祖忽然一拉马缰：“方公，对不住。按照规矩，降将入应天城要带大枷。表个负荆请罪的意思。不过您放心，只要一见到我们上位，上位一定会开恩赐您卸枷的。”

常歌附和：“方公不要起疑心。规矩就是这样。”

方国珍道：“既是归降，就按照应天的规矩来。”

方国珍带上了大枷，跟着大军步行来到应天城正阳门前。

朱元璋正率领文武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凯旋之师。

众人下马，叩拜了朱元璋。朱元璋问：“哪个是方国珍？”

带枷的方国珍道：“禀吴王，败将方国珍。”

朱元璋脸色一变，朝着朱亮祖怒吼一声：“混蛋！”

众人皆是一惊。特别是常歌，他心中暗道：不好，难道上位要翻脸杀了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