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他东西,尤其是他娘对他提一些要求时,哪怕是孝子,也会禁不住怀念起前朝“妇人不得干政”的宫规铁券来,虽然老穆家早打破此先例,他家女人非但要干政,而且手伸的挺长,但穆元帝宁可要程太后、辅圣公主那样的干政,也不想面对他娘这时不时的要求。
因为他娘没有别个要求,无非是为着娘家承恩公府,他娘的心思,穆元帝不看就知道。所以,胡太后在慈恩宫翘首以待,穆元帝却是根本不想再过去了。好在,下午内阁就拟出嘉号来,苏相还带着折子向穆元帝请罪,内阁虑事不周,忘了给两位仙逝的皇后上嘉号云云。穆元帝自不会怪罪,就是傍晚胡太后知晓此事后有些傻眼,颇是遗憾的说了句,“不行哪,哀家还以为能给你大舅恢复名誉呢。”
穆元帝哪怕是孝子,遇到他娘这话也要发怒的,穆元帝直截了当的警告他娘,“朕还活着,母后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胡太后智商有限,但能活到现在,除了有为先帝生了仅有一子一女的缘故,她还有一件特别的本领。见儿子口气不对,胡太后露出个瑟缩的样子,有些怯懦地,“不,不行啊。”她自己都能给自己台阶下,放软了口气同儿子道,“不行就不行了,外头那些事,哀家原也不大明白,不过是些妇道人家的小心思罢了。什么时候你说不行,哀家还强逼过你哪。你说什么活啊死的话呢,你这不是在剜哀家的心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哀家这辈子就指着你呢,你有个好歹,哀家也不活了。”说着哭了一通。
胡太后这一哭,穆元帝也不好再追究,只道,“母后安享尊荣就是。”
胡太后道,“哀家也就是操心操心家里的事。哎,三公主年岁不小了,你疼闺女,要多留几年,可也得想着女孩子家,总得嫁人,三公主的婆家你心里可有数了?”
转眼间,她老人家就收拾起心情说起三公主的婆家来。
三公主的婆家不过是个转变话题的引子,这一对至尊母子间的氛围总算融洽了些,胡太后稍稍松了口气。第二日朝中降旨,推恩太子妃父祖三代,同时给两位仙逝的皇后上嘉号,同时也给世祖皇帝、以及世祖皇帝的爹上了尊号。至于承恩公府,旨意中根本没提。
大家先是有些不解,之后心慧眼明的立刻就明白了,推恩向来只涉父族的,要是想加封母族,只坐到太子之位是不够的啊。只有天下至尊,方能理所当然的去加恩自己的母族。承恩一爵,便由此而来。你家出了皇后、出了太后,因而赐承恩爵。倘是你家出个太子妃,就如同吴国公府,把你祖上三代封一封,添些仪仗,以示荣宠也就是了,爵位什么的是没有额外加赐的。
太子坐的很稳,没有半点异样或是不自在,听到这道圣旨,依旧是雍容尊贵的模样,倒是叫大皇子好生失望。事实上太子昨日就知道了内阁的议定的结果,别以为太子会失望什么的,事实上太子出生未久生母便已病逝,至于他那嫡亲的因罪获死的外公,太子更是见都未见过一面,外家也有表兄妹,只是未听到哪个就特别出众。太子根本连胡家长房儿女见的都有限,更谈不到什么深厚感情。太子遗憾的是,有个获罪的外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但属官已劝过他,徐宁徐榜眼说的最露骨,“昔年程氏一门获罪,也没人敢置疑世祖皇后的权威。”
太子不至于连这点儿城府都没有。
所以,太子的完美表现还真是让朝臣挺满意,穆元帝也挺满意,想着到底是我儿子,从来这般明理。
太子完美了,失望的就是皇长子。
皇长子道,“老二忒会装了。”
赵霖淡淡道,“内阁相臣多有在东宫任职,且这道圣旨无非是推恩东宫,没有不让东宫知道的理。东宫既知晓,今日当然会镇定自苦。是殿下,太焦急了。”
皇长子会上此道奏章,便是眼前男子的缘故了。赵霖姓赵,据说是赵国公府的远亲,这亲戚远到什么地步呢,其实也不太远,大约也就五百年前是一家。太子得了徐宁徐榜眼,皇长子先时还偶有些酸话出来,但自从赵霖给他提了醒儿,皇长子就再不会酸太子了,主要是,徐宁不过榜眼,赵霖却是这一科的状元。
赵霖,赵状元。
赵状元在翰林散馆后并没有被分派到六部任职,也未如徐宁徐榜眼这般钻营到东宫为属官,而是直接平步青云成为了穆元帝的侍读学士,赵霖能做状元,文笔清隽极得穆元帝青眼,穆元帝喜欢让他拟圣旨什么的,也喜欢他一手飞白,索性直接放到御前听用,于是,赵状元一跃为御前红人。
这样的赵状元,竟叫皇长子搭上了线,怎能不叫皇长子心下暗喜?再加上赵状元极有见地,一向有些鲁莽的皇长子竟对他言听计从。
推恩东宫的主意,自不是皇长子想出来,完全是这位赵状元的主意。
赵状元两句话就把大皇子给安抚了,大皇子恨恨,“可恨父皇被这起子小人蒙蔽。”
赵状元笑笑,“殿下不会以为陛下不知道吧?”
大皇子长声一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