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德秀是个谨慎君子,他透露给柴安风的消息虽然并不十分多,但是每一条都是有凭有据的,消息的真实性极高,让柴安风又多了几分底气。
就这样,在太后死讯宣布五天之后——也就是二月初一——皇帝的亲信太监保宁,再次造访崇义公府。
再次出现在公府内的保宁一改之前放松诙谐的态度,极其严肃地向柴安风宣布皇帝赵昀的口谕:“宣柴安风立刻进宫,替太后守灵。”
这时候招柴安风进宫,皇帝十有八九是要同柴安风商量对付史弥远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柴安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一声,正要整理衣衫跟保宁一同进宫。
可他还没动身,却听保宁说道:“大官人,皇上特地嘱咐,说临安近期治安不佳,一路上恐有危险,请柴大官人点起自己的亲兵护卫,一道进宫。”
这话就奇怪了。
短短几天之前,皇帝不还亲口说临安治安很好,哪怕是他这位九五至尊,一样可以白龙鱼服——只在一个小太监的护卫下,就敢往返于崇义功夫和皇宫之间……
怎么短短几天之后,皇帝就改了口?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吗?
见了柴安风疑惑的表情,耶律楚材立即走上几步,在柴安风耳边低声提醒道:“柴兄,看样子皇上是准备动手了……”
被耶律楚材这么一点,柴安风仿佛醍醐灌顶:原来皇帝宣自己进宫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借用自己手里这亲信的两千五百人马,把这些人聚集在宫中,皇帝才可以指挥如意。那无论是将诱骗史弥远进宫软禁,还是袭击史弥远宅邸将其击毙,那都能够最大程度地提高成功的把握。
但就算把把握提高到了极点,可又能有几成胜算呢?
三成?四成?五成?还是六成?
就算有了六成把握,就值得去冒这个风险吗?
柴安风打心里舍不得他辛辛苦苦攒下的这两千五百亲兵护卫,感慨道:“这怎么办?我看皇上还是太心急了!”
耶律楚材也道:“皇上是铲除权臣的心情太过急切了。这件事情办得虽然果断,却不甚机密,漏洞实在不小,就怕弄巧成拙啊!说不定把柴兄都搅进去了!”
可不咋的。
柴安风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穿越者,脱身成了南宋时的一个破落公爵,能走到这一步,那可是如履薄冰、加
倍小心,唯恐自己走错一步,便是前功尽弃,说不定还会断送自己的小命。
要是自己在南宋没了命,还能穿越回二十一世纪,继续帮他那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小公务员那还行,可万一老天爷不给他再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柴安风死了就死了,那可就没劲了……
因此柴安风之前数次与人生死相搏——斗完颜合达、斗李全、斗察合台、斗哥蛤蟆——除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遭遇战,否则柴安风都是留了足够的后手的,首先就是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敢去下这几手险棋!
可今天却要用自己这区区两千五百人马,就要去搏史弥远这个权倾朝野的宰相……
非但成功的概率不高,关键是这件事情是皇帝赵昀一手策划的,主动权并不在柴安风手里,让柴安风又平添了几分不安!
柴安风也想过扭转这样的局面,可如今这个情况,柴安风是进不得、退不得、跑不得,就连转个身都不行——跟耶律楚材商量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商量不出半条可以破局的策略。
破局的办法没有,拖延的办法倒是有一些。
耶律楚材终于在这时展现出了他的智慧。
只听他对保宁说道:“保宁公公,皇上的意思柴兄懂了。既然是皇上有旨,那柴兄自然不会违背。但是两千五百人马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开到皇宫里,实在是太扎眼了。说不定刚刚离开崇义公府,消息就传到了史老相公的耳朵里。这样事情就办不成了,公公你说对不对?”
保宁虽然少了下面的一点,可是上面却是一点都不少,依旧是个比水晶猴子还精的人精!
耶律楚材的话,保宁一下子就听懂了——两千五百人马招摇过市地跑进宫里去,就是瞎子也能听到动静,就是聋子也能看到迹象,哪怕是又聋又瞎的,光靠鼻子闻,都能闻出气味的变化!
这又怎么能瞒得过史弥远老相公呢?
要是史弥远连这一点耳目都没有,那他这个宰相也别当了,皇帝也不用那么费心去铲除他了……
保宁知道柴安风十分看重耶律楚材这个亦师亦友的谋士,因此对他说话的口气也十分谦恭:“耶律先生说得不错,可皇上就是这么个意思,杂家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哦,不妨事的。那就请保宁公公辛苦一下,我有一个主意,公公
可以向皇上禀明,或许可以掩人耳目。”
耶律楚材的主意是这样:
皇帝赵昀并不直接宣柴安风及其亲兵护卫进宫,而是以皇宫地方狭小,不便吊唁太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