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柴安风身边人才不少,有会赚钱的郑婷儿、有会武功的苏南雁、有会领兵的孟银屏、有打探消息的苏知鱼、有在外接应的孟珙、还有一位统领全局的姐姐柴念云,这样一套阵容,堪称豪华了。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有着一个重大的缺陷,那就是——柴安风身边,少了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人物!
因为这个缘故,好几次重大决策的确定过程中,柴安风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死干,成不成的只能依赖天意,好几回都弄得自己差点连小命都送了。
诚然,姐姐柴念云是个识大体、有见识的女子,在决策时候也能给柴安风一点参考,可这位老姐实在是太爱弟弟了,哪怕天塌下来,都要护住弟弟柴安风的安全。柴安风现在是整个“崇义公府”集团的首脑,他的身家性命,也就是崇义公府本身、盐帮、襄樊忠顺军的身家性命,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然而,这一致命的缺点一旦被别人抓住,就会成为一根能够牵动整个集团命脉的牵机。这时候,过分重视柴安风的生死,反而会成为最大的薄弱点!
而只有引入新的血液、新的思路、新的力量、新的人才,才是克服这一弱点的最好办法。
这样的人才,不仅需要最顶尖的智慧,也需要最高尚的品德,最牢固的忠诚。弄好了,就是诸葛亮,弄不好就成了司马懿。
耶律楚材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柴安风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因此他才会把宝压在耶律楚材身上,已在潜意识里暗定了他是最好的智囊人选,是足以在他身上做到“言听计从”的,是想尽办法都要笼络到身边的。
可想要笼络的人才,就一定能笼络得住吗?
好比真德秀,这样一个在南宋朝廷
里一呼百应的真君子,就算在不少政见上是偏向柴安风的,可真的要让他这么一位“帝师”委身于崇义公府门下,却又是千难万难。
而耶律楚材的真才实学又要高出真德秀不少,真的有办法可以将它纳入麾下吗?
事在人为啊!
有些事情,做了未必能成功,不做就一定不能成功。
因此,柴安风要先把能做的事情全都做齐了,之后再凭天意不迟。
“你别管这么多,我就问你,成不成吧?”柴安风道,“他耶律辨才以前倒是当过官,可现在却是个平头老百姓,他要去宋国,你金国也没什么理由拦阻吧?”
完颜合达蹙眉道:“话是这么说。可今天的事情,爵爷你也看到了。好几次,耶律楚材把皇上都顶得无话可说了,皇上是何等英察之主,又岂会忍气吞声?”
所谓“英察”,表面上说起来是英明洞察的意思,可实际上却是在暗讽金帝完颜守绪气量不宏、有仇必报。
“那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的人,你家皇帝总不好向他动手吧?”
“就是因为不好向耶律楚材动手,才会拿他的家人开刀!恐怕过不许久,皇上就会下旨清算耶律辨才一家了。”完颜合达答道。
“这不是还没下旨嘛!”柴安风道,“不瞒你说,我已派了银屏姑娘去许州城里,把耶律辨才一家接出来,今晚就要送到襄樊那边去。这一路都是你完颜大帅的防区,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安然进入樊城,那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完颜合达低头沉思了片刻:“那恐怕不妥吧?万一皇上追究起来……爵爷你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要本帅在这里给你背黑锅,爵爷似乎有些不够仗义吧?兹事体大,还请爵爷从长计议……”
“兹事体大?大个屁啊!”柴安风哂道,“你们家皇帝下了旨意了没有?没有吧?他也就是一个想法而已。所以说嘛,这口黑锅还在铁匠那边打着呢,你想背也没法背啊!”
说到一般,柴安风忽然放低了声音道:“你当我只有一颗收服耶律楚材的私心吗?我是在防着你家皇帝犯傻!你想想吧,他对付不了耶律楚材,却拿他的家人出气。如果杀了他全家,那岂不是让耶律楚材死心塌地地给蒙古人效力吗?丢了一个耶律楚材倒还好说,就是这名气传出去就太不好听了——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手段狠毒……你想想,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嘛!”
要说,自己头上坐着的这位皇帝完颜守绪陛下,可绝不是什么昏聩无能的君主,反倒是一位心思细密、志向高远、手段高明的英之主,就算放在整个金国的历史上,都能算是第一梯队的明君。可他做皇帝之后接手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烂摊子,非有一些雷霆手段施行下去,否则这个国家就会滑入深渊了。而在这种外部情况的逼迫下、在这种内部情绪的骚动下,极易让皇帝变得易怒、急躁。
这样的皇帝,金哀宗完颜守绪是一个、唐宣宗李忱是一个、明思宗朱由检也是一个。
就这种皇帝,提拔一个人快得很,处置一个人同样很快,做出抄斩耶律辨才满门的事情,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因此,对皇帝十分熟悉的完颜合达一边听,一边禁不住赞同地点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