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忘忧只是位“伪军迷”,却也看得出来,城墙外的那些僚人,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进攻九陇县,压根没有什么战术战法,纯属就是打群架一般,口中嗷嗷叫着一拥而上。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近千人,黑压压一片的僚人队伍,李忘忧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心开始冒汗。
他偷偷将握住盾牌的手替换了一下,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
虽然当初在御史台的台狱之中,他因为佩兰被东瀛人劫持,热血上涌下,亲自动手拔刀捅死了几名东瀛人,也算是见过了血。
但此刻面对下方狂奔而来的僚人时,却依旧心跳加速,紧张不已。
九陇县的四面城墙,同时被数千僚人同时围攻。
大唐军制,百人为旅,五十人为队,十人为一伙。九陇县中的府兵,便为两旅,四队。
此时每面城墙上,都由一队五十名府兵,领着数量不等的衙役与民壮负责防御。
大唐府兵,虽然闲时为民,战时为兵,但却并非大明朝那些叫花子一般的军户可以比拟的。
《新唐书》中记载,除了战马由朝堂配给外,府兵须自行准备随身七事及粮食,分别是服、被、资、物、弓箭、鞍辔、器仗。
府兵装备须准备,硬弓一张
,名为胡禄的箭壶一个,箭羽三十支,横刀一把,磨刀石、毡帽、毡装、行李箱各一件。
至于铠甲这种关乎自家性命的护具,更是人人俱备。
见那些僚人口中嗷嗷叫着朝城墙冲了过来,府兵中旅长、伍长、火长一声声命令传下,所有府兵都举起了手中的硬弓,张弓搭箭,从女墙探出身体,瞄准了下方那些僚人。
包括牛武与张家兄弟,也各自手持强弓,准备射杀下方攻城的僚人。
“射!”
随着僚人队伍奔到城下五十步距离,一声声令下,箭雨顿时从城墙上激射而下。
这些府兵虽然平时为民,但训练却是一点也不差。
李忘忧所在的这面城墙,五十名府兵一轮激射后,李忘忧就见到下方有二三十名狂奔中的僚人,被羽箭直接命中,发出一声惨嚎,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再射!”
又是一轮箭雨,再次倒下数十僚人。
“再射!”
当那些简陋到极点的木梯,搭在城墙上时,府兵们已经引弓搭箭,激射三轮。
城外僚人此时却已然丢下了近百具尸首。
僚人却也被同伴临死前的哀嚎激出了凶性,当木梯被架到城墙边后,立即大群的僚人,直接将手中的障刀咬在口中,开始手脚并用,奋力向上
攀爬。
僚人们攀爬城墙的过程中,府兵们依旧不断向下射出羽箭,不时有僚人中箭,惨叫着摔下木梯。
城墙上协助防守的那些衙役与青壮,此时也开始奋力搬起早已准备好的滚木与擂石,朝着架在女墙上的木梯奋力砸下。
被滚木与擂石击中后,那些简陋木梯上的僚人顿时哀嚎着,如同糖葫芦串一般被砸落城墙下方。
甚至不少木梯都被砸成了两段,跌落下去。
仅仅片刻功夫,进攻城墙的僚人们,便丢下了一两百条人命。
而此时,在城墙上防御的府兵与衙役民壮,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虽然至今尚无僚人成功登上城墙,但城外那些手中持有弓箭的僚人们,却已经借着人潮的掩护,冲到了近处,开始朝城墙上射击,以掩护自己攻城的族人。
那些府兵还好,虽然不时有人中箭,但他们身上都穿着甲胄,即便命中,却也少有箭枝能穿透。
即便有箭羽侥幸射穿了甲胄,却也入肉不深,最多让那些府兵闷哼一声,到不致命。
李忘忧虽然有牛武与张家兄弟护着,面对从城墙下方袭来的箭雨,却也只能蹲下身体,缩在女墙后,将盾牌斜举过头顶,防御那些抛射下的弓箭。
疾射而来的箭枝,被盾牌挡下
后,传来的震动感,让李忘忧也不禁心跳加速。
死亡的威胁,居然来得如此之近……
而城墙上那些协助府兵防守的衙役与民壮,却又哪里有甲胄护身?
僚人一阵箭雨,当下便射翻了十来名衙役民壮。
就在李忘忧的身旁,两名奋力抬起一根巨大滚木,探出头去,准备砸下的民壮,同时被袭来的箭雨命中。
两人顿时口中发出了一阵惨嚎,身体向后翻倒,口中喷出鲜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倒毙在了李忘忧的身旁。
这般血腥的画面,让李忘忧的心跳愈发激烈。
如此近的距离直面死亡,让李忘忧在穿越来大唐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
他甚至心中涌起一丝悔意,为自己当日在绵州城外,还将战争当成一场儿戏,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