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倒是隐约猜到一点,不过他还是很客气的朝那衙役班头拱拱手。
“这位公差,某正是户县李忘忧,不知有何贵干?”
衙役班头打着酒嗝,上前就准备伸手去抓李忘忧的脖子,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喊道:“果然就是你小子!妈的,爷们正喝得高兴,你给爷们找事是吧?”
“住手!你想干什么?”道观方丈惊呼出声。
没等衙役班头的手抓住李忘忧,就被一只粗壮的大手一把给牢牢拽在了掌中,衙役班头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能挣开。
牛武一手抱着道祖的鎏金铜像,一只手紧紧攥住衙役班头的手臂。
“这位公差,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忘忧看看左右围着他们的衙役,不紧不慢的问道。
崇仁坊属于长安万年县县衙管辖范围,他没有与万年县打过交道,自然也就不认识这些衙役。
衙役班头显然喝得有点多了,一口唾沫星子带着酒气朝李忘忧与牛武喷了过去:“小子,你犯事了!有人告你窃取他人财物,废话少说,跟老子乖乖回县衙去。”
“窃取财物?这位公差,你是不是喝多了?某窃取谁的财物了?”
玄都观方丈也是一脸怒色,开口训斥道:“谭班头,你是
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小郎君如何会做出什么窃取他人财物的事情?”
“牛鼻子,你说什么?你特么才疯了!老子告诉你,这是王……”衙役班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这事你管不着!你再不识趣,老子连你一起抓进大牢去!”
衙役班头边说边朝围在周围的衙役一挥手,示意他们上去抓人。
这群衙役显然与衙役班头一样,看样子方才都在喝酒,此时脚下走路都有些打晃,说话大着舌头。
“你们敢!放肆!姓谭的,你是不想活了?贫道今日便要看看谁敢动手!便是卢明府在此,也不敢如此放肆!”
玄都观方丈已经快要被这群万年县的衙役给气疯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万年县衙役班头,就敢跑来玄都观门口抓人。
这衙役班头姓谭,平日里对玄都观恭敬有加,今天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猫尿喝多了,居然敢冲他嚷嚷。
要知道玄都观可是皇家道观,能够进入玄都观参拜的无不是长安城内的各方权贵。
别说这群皂衣衙役,便是万年县的县令,他口中那位卢明府,正六品的官员来这玄都观,也是断然不敢放肆乱来的。
而这谭班头
,平日里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在玄都观方丈看来,不过是蝼蚁般的小人物。
但这等小人物,方才居然敢指着他骂牛鼻子,这让玄都观方丈气得差点暴走。
要是真让这谭班头从玄都观门口将李忘忧抓走,那他的颜面就真的要被彻底给丢到地上了。
更何况能拿出李二敕旨的少年郎,那能是普通人?他更不敢,眼睁睁看着李忘忧被这群衙役给抓走。
“牛鼻子,你……你特娘的少拿明府来吓唬老子!”
衙役班头不仅没有被玄都观方丈的话给吓到,反而挥舞着手臂大喊道:“今……今日谁来也不好使,老子今天非抓走这小……小子不可!”
衙役班头,那都是县衙里的老油条,老混混了,要是平日里,他哪里敢如此说话。
不过一来今日多喝了两杯,所谓酒壮怂人胆,便是如此。二来在谭班头看来,今日找他来做这事的人,来头极大,即便是卢明府又如何?
找他做事那人,可是向他许诺,会保举他转流内官。
要知道他即便是县衙的衙役班头,也不过是胥吏,根本不入品级。
大唐官员与胥吏有着巨大的区别。
凡入九品之列的文武大小官员,皆称流内官。
胥
与吏是分开的两个概念,吏指没有品级的官员,无官品、勋级之小官与吏又被称为流外官。
而胥不是官,只属“职役”,且被视为“贱役”。
谭班头就属于胥,官衙之中最低等的官府公家人。胥吏是没有政治前途的,几乎终身仕途升迁无望。
他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在这长安城内做了半辈子的胥吏,他做梦都想能成为流内官。
但他一无钱二无权,想从胥吏转成流内官,那简直就是做梦。
今日他本来领着一群衙役正在酒铺中喝着劣酒取乐,却意外被人给找到,吩咐让他来玄都观门口守着,等着抓个少年郎。
去玄都观门口抓人,这谭班头自然是不敢的,即便酒劲上头,他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但来人承诺他事成之后,会保举他为流内官,这不能不让谭班头心动。
要知道找他吩咐做事之人,可是太原王氏的部曲,作为长安城万年县的老油条,谭班头自然认识这名王家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