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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跟封北去死者家的时候, 客厅砸的差不多了,看不出丝毫富丽堂皇的痕迹。

死者的爸妈在大声哭闹,骂女婿没良心, 白眼狼,不得好死,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

死者的丈夫张一鸣是一家私企的老总,他垮下肩膀驼着背站在墙边,一身昂贵西服皱巴巴的, 两眼里布满红血丝, 满脸胡渣,头上还有个被东西砸出来的伤口,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无论死者的爸妈怎么咒骂, 张一鸣都不反驳, 一副痛心疾首,愧疚后悔的样子。

这场闹剧以死者的妈妈哭晕过去收尾。

高燃跟封北是刑警, 专门负责刑事案件, 至于触及到婚姻法的部分, 他们不干涉,也搞不清这里面的名堂, 只是感到唏嘘。

给张一鸣录口供的时候, 高燃全程都面无表情,不是他歧视商人, 而是抵触, 防备, 商人城府深,精于算计,很难打交道。

张一鸣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警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医院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

高燃刷刷写字,“你跟你的妻子恋爱八年,结婚十年,在一起过了十八年?”

张一鸣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长叹一声,“是啊,十八年了。”

高燃抿唇,十八年,这个数字已经占据了一个普通人一生的四五分之一,“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

“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只是日子过起来,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张一鸣苦涩的说,“我跟她结婚的时候,是想一起过完一辈子,说的那么些话也都是真的,我只能说,是我高估了自己,这个社会给的诱||惑太多了。”

婚内出轨,背叛曾经为自己打下江山,落得一身病根的妻子,就这么个理由。

高燃边记录边问,“你们这些年为什么不要个孩子?”

“想要的,一直都想。”张一鸣哽咽,“可是她的身体不好,她为了我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她。”

高燃抬眼,“你爱你的妻子?”

张一鸣的眼眶泛红,“是,我爱她。”

高燃“啪”地一下把圆珠笔按在记事本上面,情绪有些激动,“那你还在外面养女人?”

张一鸣自嘲,“到我这个地位,很多时候不得不逢场作戏,因为别人都做了,我如果不做,会被他们当个异类排斥在外,没有办法,我也是身不由己。”

高燃不快不慢的说,“所以你是身不由己?”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张一鸣仿佛没有察觉被鄙视,他痛苦的说,“悲剧已经发生,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养的比较久的那位二十出头,做过好几次人流了,都是在跟遇到你之前做的,她跟你在一起后,只怀上了一次,很不幸的流掉了,”高燃看着对面的中年人,虽然没有地中海跟啤酒肚,但离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有十万八千里,只能算是斯文成熟,说到底,还是钱在这里头作怪,“除了她之外,你还养了一个更小的,今年才十九岁,怀上了,知道这个事儿吗?”

张一鸣说知道。

高燃笑着说,“恭喜啊张先生,你今年四十九,也算是老来得子。”

张一鸣的脸抽了一下。

高燃的话锋一转,“张先生,你听没听过王奇这个人?”

“没听过。”张一鸣伸手去碰头上的伤口,“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

高燃打断,“先去填表。”

张一鸣起身。

高燃突然开口,“站住。”

张一鸣转身,疑惑不解的询问,“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高燃走到张一鸣面前,扫动的目光带着审视,片刻后收回,他摆摆手,“没事了,去填表吧。”

“张先生,你的妻子不在了,她的父母还在,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暂时没有办法接受,行为过激一点是正常的,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我理解,以后我会把他们当我的亲身父母。”

张一鸣离开后,高燃瞥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要不是有监控,他已经一脚踢了过去,说要审问,结果自己屁都没放一个,全要他来。

“封队,完事了。”

封北把嘴边的烟拿下来,“泡杯茶送到我的办公室,拿上口供。”

不多时,高燃去找封北,两手空空,既没泡茶,也忘了拿口供,一脸的心不在焉。

封北说,“你想什么呢?”

高燃反问,“小北哥,这个案子会不会还有疑点?”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嫌犯王奇已锁定,就等着将他抓捕归案,”封北看了眼青年,“别咬嘴巴。”

高燃啃嘴角的动作一停,恼怒的瞪过去,“我正在思考问题,你一喊,就被你给打断了。”

“你思考问题就思考问题,咬什么嘴巴,破了吃东西,要死要活的还不是你自己,”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