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详细说来,究竟怎么回事?哼,此人在吐蕃着实做下好大事,能让吐蕃自赞普而下,人人均对他无可奈何,其人又岂是易于之辈?你若是小觑了他,最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谢元眼中划过一丝厉色,语气冷然的说道。
谢展被大哥这一眼看的心中又是打了一个突,那刚刚鼓起的得意便又偃旗息鼓。又忿又怕之下,只得悻悻点点头,口上称喏。
旁边谢晋看的大是解气,一张阴郁的面孔上,竟也难得的露出一丝讥笑,不过却是一闪而过。急速的瞟了一眼上首面沉如水的谢元,见他没有觉察,这才暗暗松口气。
“说吧,他与天望是怎么回事?天望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你仔细想想,一点细节都不要漏过。”
见谢展老实了,谢元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仍是淡淡然的,只是语气之中,却是大有警醒之意。
谢展诺诺应了,先是侧头将和岳陵相遇的事儿全部想了一遍,这才缓缓将那天的事儿,以及两人之间的对话,一一和盘托出。
谢元和谢晋静静的听着,谢晋听着儿子被打伤逼疯的细节,再一次从谢展口中道出,不由的两眼发红,目光凶狠的如要择人而噬。
谢元却是眉头微皱,一脸的若有所思。
等到谢展终于说完,沉吟半响,这才抬起头来,盯着谢展缓缓的道:“按你所言,此人言词模糊,根本就没说出什么具体的东西。而你却因当时心系那两宗生意,竟而轻易的相信了
他,真是愚蠢至极!哼,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实在还是两说呢。”
谢晋在旁阴声道:“哪有什么友,根本就是敌人才是。他若真和天望贤侄交好,如何会对天豪下这般毒手?他既然与天望交好,又怎么会不知天豪与天望的关系?分明是三弟急功近利,被他哄骗了!”
谢展听的心中恼怒,想想当日,若不是家中忽然送去那个消息,他又怎会抛下心中存疑,改而全力交好与那岳子鸿?如今这两人却将一切错处,尽数推到他头上,难道自己便是好欺的不成?
更何况,无论那岳子鸿是敌是友,现在也都只是猜测而已。凭什么就如此武断的下了结论?嘿,左右不过是眼热自己这次拔了头筹,得了主上的嘉奖,他怕自己爬到他头上罢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怒会渐盛,倒将那份长久以来的恐惧冲淡不少。
“大哥说难以判断他现在是朋友倒也在理,但若说他一定就是敌人,是不是也太莽撞了?咱们谢家以商立足,与人相交,自当心胸开阔些才是。若总是揪住一点旧怨不放,只怕早晚将人得罪光,败了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
他口中忿忿的说着,目光却微微侧开,终究不敢与谢元对视。
旁边谢晋却是气的七窍生烟,眼中厉光大盛。谢展虽没点名道姓,但字字句句中,指责自己心胸狭隘、因私废公之意俨然,这让他如何忍的?
啪!
他一掌击在身旁的桌案上,霍然起身怒道:“老三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你慧眼识人,偏我与大哥是小人了?要说恩怨,天豪也是你侄儿,自小便对你极是恭敬孝顺,今日他被人害到这般田地,你却口口声声敞开胸怀、放弃仇隙,嘿,倒不知那岳子鸿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维护与他,竟致连亲情都不顾了。”
谢展大怒,他惧怕大哥,却对这位二哥并无所惧。眼见谢晋撕破了脸面,自然也不甘示弱。
目光霍得转了回来,直直迎着谢晋那欲要杀人的眼神,鼻子中哼了声,冷然道:“二哥何以如此激动?须知这世上事儿,并不都是非彼即此的。我不过是说几句持中直言,又跟亲情扯上什么了?倒是二哥现在这副眼白急赤的,岂不正中了小弟方才所言?至于说岳子鸿给了小弟什么好处,这话更是荒谬直至。这谢家难道只是二哥你的谢家,便不是我谢展的吗?岳子鸿便给我金山银山,难道还能多得过我谢家所有吗?”
谢晋听他终是挑明了,不由的更是恼怒,冷笑道:“好好好,便是我谢晋心胸狭窄,容不得他岳某人。可他既那般好,怎不见此次请柬中有你谢三爷的名号?只怕真是让大哥说中了,你简直是愚蠢的无可救药了!”
谢展也绷不住了,怒声道:“一码归一码,你怎么又扯到这事儿上了?刚才我就说过了,那个什么惠民农具,完全是只出不进的买卖,上次我便婉言拒绝了,岳子鸿又怎么可能再给我下什么帖子?
不但是我,周兴那老狐狸还不是一样没接到帖子?嘿,我料这次请宴,必然是不了了之。到时候,究竟是谁愚蠢便可见分晓了。”
谢晋愈怒,还要再说,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元,却猛地拍案而起,满面怒容的厉声喝道:“够了!”
谢晋和谢展不由的都是心中一凛,忙不迭的将各自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咽了回去。
老大一向恬淡冲和,往日便是生气,也不过就是沉着脸吩咐几句。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竟而拍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