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里众人的衣襟上,皆是隐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字。
那些小字组合起来便是一句句。
长公主安好。
如此精妙绝伦的惊世之作,就这么在赏花宴上诞生了。
记得上一次,众人被一幅画惊艳、震撼的时候。
正是岩柳先生名扬京城之时。
长公主惊喜的拍案叫绝:
“妙!真是妙哉!”
“临川先生果真是一位妙人!”
随即侧目望向晏修,欢喜道:
“修哥儿是在哪里寻得了临川先生?”
“如此神来之笔,为何没在京城扬名?”
晏修嘴角一扬,神秘道:
“长姐莫问英雄出处,此后在京城里,便有临川先生这位名家了。”
在场众人纷纷迎合称赞,一时间,严诺成了宴会的焦点。
严诺心中一喜,刚好可以借此良机,逼着周隐就范。
倘若今日不在众人面前,逼迫周隐主动放弃“京城画仙”的名号。
那今后保不准,周隐会利用这个名号给她使绊子。
她对着长公主福身一礼,道:
“长公主殿下,临川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长公主成全。”
“方才听闻有人说临川的画,有着岩柳先生作品的神韵。”
“临川是个画痴,酷爱向技艺高超的名家请教。”
“幸而岩柳先生今日也在场,临川想恳求岩柳先生指点一二。”
“不知今日的宴会,在岩柳先生的笔下,会是怎样一幅大作?”
话音一落,众人期盼的目光纷纷投向周隐。
晏修当然明白严诺的用意。
不管未来夫人想做什么,自己必须第一时间助力才是。
他眉尾一挑,添了一把火:
“听临川先生这么一说,我忽然也很想看一看岩柳先生的大作。”
“那不如就请周员外,当下挥笔作一幅赏花宴,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迎合。
众口铄金,场面瞬时变成了一边倒。
长公主目光一扫,瞧着在场众人都在怂恿着周隐执笔。
立时换上了一副不悦的模样。
嘴角一压,对着晏修拔高了几分声调:
“修哥儿莫要跟着起哄。”
“你有所不知,那日周员外为了救我,重伤了手腕。”
“如今连笔都拾不起,该如何作画?”
转而望向立在场中的严诺,威严道:
“今日怕是不能满足临川先生的心愿了。”
“周员外于我有恩,我总不能命他带伤作画不是?”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周隐。
用自己那莫须有的画仙名声,去换长公主的垂青。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周隐便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先是恭敬的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微臣感谢长公主殿下的抬爱。”
“与长公主的安全相比,微臣的手腕不值一提。”
继而周隐于众人面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视线一转,望向了严诺,语调里透着惜才的欣喜:
“今日能亲眼见识到一位旷世奇才,实乃周隐三生有幸。”
“果真是应了那句,乾坤一掷才人出,代代新人胜旧人。”
话音一顿,周隐的目光,顺着在场众人挨个儿一扫。
一抬手,对着大家行了一礼,万般哀痛道:
“周隐承蒙各位厚爱,在此谢过大家。”
“如今周隐的手腕已不能受力,更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倘若还担着名家的称号,岂不是对有才之人的不公平。”
“周隐今日决心已定,今后的京城,再无岩柳先生。”
“周隐至此封笔,再不作画!”
话音一滞,周隐将目光定在了严诺的身上,语重心长道:
“如此,也好让有才华的后辈们,有乘势而上的契机。”
还算他周隐识相。
知道该避君三舍给自己留些体面。
不过这工于心计的周隐,借坡下驴的本事倒是十分娴熟。
周隐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表演,倒是赢来了众人的赞赏与怜惜。
尤其是长公主。
隐隐藏着一股炙热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周隐那张伪善的脸。
对于这样的结果,严诺心里是满意的。
她要的就是周隐识趣的主动封笔。
如此不必一波三折,就能让她今后的成名之路,再无阻碍。
严诺行礼退下后,恰是歌舞转场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