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初雪意外的大,已经是第三天, 敦克村里的人们从不关注报纸上的天气预报, 或者说, 他们之中鲜少有人愿意花钱去订报纸。
事实上,这对于邻近小镇的报社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因为每次负责他们那里的送报工人们总是没几天便辞职不干了,原因是光是闻到敦克村人的味道他们的钱包就会不保。
但是敦克村总还是要跟进外界信息的, 比如那帮以诈骗为生的男人女人,还有克诺多——他也会为了一些杂志贡献钞票——所以, 在报社一个专门的箱子里,装着给敦克村的报纸杂志,每天由敦克村的人自己领回去。
所以报社的工作人员时而会看到瘸腿瞎眼的男人女人在那里奇迹般的站起来点数, 抑或者一个男人将东西揣入怀里, 隐约能看到他大衣内的三四个钱包,比较少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可以看到自己的楼下邻居,这种情况只有一次,然而看到的那人便急匆匆的搬了家。
你要问为什么不找治安官将在那里出现的统统抓起来丢进牢里,那么你可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他们每个人身后站着的都是一个村, 一个由七十多年前的贫民窟演变成的村。
一个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村。
我们凭本事赚的钱有什么错?
当一整个群体都这么想的时候, 治安官的威严在他们面前就凭空消失了一大截,经常在不知其中深浅的外地人带着治安官和执勤员找去他们那里时, 最后却被敦克村的村民们举着农具轰了出来, 就连枪响都扼住不住这群人的气焰, 有时还会把自己搭了进去。
话说回来,克诺多带着沈白走的那天是下雪的第三天,沈白安静地跟在克诺多身边,走过了孩子区和女人区,然后到了村子外围的本地人居住区,遇上了个不算熟人的男人揭了下底。
沈白以为克诺多会因此对他感到失望,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中相遇,沈白明白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希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那是沈白在这个世界不想给的东西。
说起这个沈白或许应该感谢沈城,在那个世界实力几乎可以和世界意志相媲美的沈城留下了沈白,让沈白逃脱了一个看得见的宿命——系统,这就像是在沈白的世界投下一个石子,石子带来的波澜慢慢外扩外扩,扩到了沈白的这个世界。
任务目标在自己来到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在系统完善好之前,也就包括现在,沈白处于了一种完全自由的状态。
他不必去扭曲自己的感受迎合什么,他可以选择喜欢的,逃避讨厌的,这种自由感来的美好的近乎不真实,让沈白也吝啬于任何人干涉自己生活的权利。
这就是沈白急于从这里逃走的原因之一吧,这一次,他想要自己的生活用另一种方式度过,至少在有选择权的情况下,他并不愿意呆在这里。
如果沈白真的继续按照他设想那样锲而不舍的逃跑,并且一次比一次远,以他的力量,迟早会有一天离开这里,但是前提是他没有遇上克诺多维奇。
克诺多维奇,敦克村里的居民中,无论是原住民还是后来者,无论是东区还是西区,他们对此人都有一种源于心底的恐惧。
如果说你觉得这个笑眯眯的英俊男人并不可怕,那么只能说你对于敦克村来说,还是个新人。
克诺多维奇的爷爷是第一代来到这里定居的人,也是当时贫民窟里少数的白人之一,这个慢慢聚集人群的贫民窟没有什么获取资源的途径,所以他们便不放过任何一辆路过这里的车辆,带头的几个少年之一便有他。
那时候的贫民窟没有和治安官们合作的实力,敦克像是每任治安官的眼中刺,不把它彻底拔掉坐在椅子上屁股都难受,所以几乎每天这次都有个拿着铁棍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四处游走。
贫民窟是个低到尘埃里的,因为低,他们有人也曾努力去找过工作,但是也走不出去这里,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也只能重复着上一辈所做的事情,逃脱不出去。
克诺多维奇的父亲和叔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
克诺多维奇的父亲,已经很少有人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因为后来大家都叫他“舒克他哥”,就连他自己也经常这样称呼自己。
敦克村是在这位好兄长的努力下建立起来的,这位“舒克他哥”代表着绝大多数原住民们的形象,只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有野心,而且狠辣了很多。
两个孩子相继出生,克诺多的父亲从小身上就带着这里人的烙印,他一点大就跟着大人们堵路抢车,稍微大点就时刻绑着木枪带在身上,而舒克不一样,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带上了眼睛,因为窝在被子里看书的缘故。
在这贫民窟混的再好都只是第二等人,因为他们最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走出这里,克诺多的爷爷看出了二儿子身上的潜质,于是他把大儿子天天带在身边教会他所有的生存格斗技巧,但是所有得来的钱都换做了体面的衣服和书包,将舒克送去了小村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