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的时候,我们到了北镇。
冯德麟的府邸是他自己在北镇建的,虽然不是新建的,但是也有八成新,到了冯府的大门口,我叫卫队在外等候,也不等他家门童说什么去禀报,拉着张作相就径直闯了进去,而且一面走还一面大喊:“三哥!三哥!哥哥哎!老张来了!”
果不其然,我这么一闹,就听见里院的阁楼上传出一声“虎吼”:“张老疙瘩,你来我这吵吵个啥!拉裤兜子了!”
我听冯德麟这一声,就知道他肯定也得到了张勋的通电。与我猜想的没错,张勋绝不可能只给我发过电报,谁都知道我张作霖的性格,对于这一类事自然是能躲就躲的,可是他的冯德麟不一样。
前一段刚刚失去了奉天的争夺权,正是失意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翻身的机会。
而恰恰张勋此时的通电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成功的可能很渺茫,但是我相信他冯德麟绝对会去搏一搏。如此一来也好,正好可以省下我许多力气。
“三哥呀,我的哥哥哟。”我忙回应他道:“你这是干啥吗。”
“干啥!”冯德麟此时也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穿着一身白缎子的褂子,嘴上还叼着一根粗粗的烟卷。冯德麟走到我二人面前,先是对张作相笑了笑权当打招呼了,而后冷着脸也不看我,道:“哎呀,这不是张省长吗,到我这小地方来干啥来了?真是我刚才说的,过路拉裤兜子,到我这换条裤子?我可没有你那么短的裤子啊。”
冯德麟如此,我也能理解,而且我从来在这些事上不和他一般见识,我只能赔笑道:“哥哥这是什么话啊。还生我气那?哥哥喲,大局必须维护,您老还能不懂这个理?你要是生气,来,我就站在这,您给我俩大耳刮子,出出去,你看咋样?”
说着,我就立在原地,还故意把脸贴了过去,而且闭着眼睛,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当然,冯德麟肯定不会打我,又和他扯了几句,最后,他还是鸡皮酸脸的把我俩让到了他的客厅。只不过虽然到了客厅,可是上茶的时候却只有张作相的一杯,没有我的。
而张作相看到如此,也不好说什么,能做的就只有把自己手上的那杯茶,也放在了一遍。
寒暄了几句,言归正传。
我拿出了
张勋给我的通电,交到冯德麟的手里,而后用手抹着脸,对他道:“哥哥,我这是遇到难题了,哎,我这也拿不定主意,您给看看,出出办法。”
“呦?”冯德麟把我给他的电报放到了一边,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上下打量着我,道:“还有你张省长解决不了的难题?那你也不应该来问我啊,我这山远林深里的家雀。能有多大见识啊。”
“哥哥可不能这么说啊,不就是一个省长督军吗,要不这样,我这就让给你,你看行吧?”
冯德麟冷冷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后对张作相道:“辅臣,张省长这是真没招了?我看不能吧。”
张作相道:“三哥,雨亭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吗,您给看看,看看,出出主意帮他把握把握也好啊。”
这冯德麟才点点头,又拿起那份电报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冯德麟砸吧其嘴来,道:“这个张勋啊,我看他这是狗打鹞子,叫得响追不上啊。”
“这是啥意思三哥?”我忙问道。
冯德麟道:“那老段能让他这么就痛快了吗?在这,那个黎元洪是个什么玩意,比面人强不到哪去,要我说啊,这事,老疙瘩还有你辅臣都不能掺和。”
“哥哥,这话可是说我心里去了。”我忙接过冯德麟的尾音道:“我说也是,这事咱不能掺和,那关里多乱啊,可不去找这个麻烦。”
“恩。”冯德麟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接下来他却又道:“可是我看他张辫子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啊,玩意要是真他做了东庭,咱这不去,到时候怕是要出事啊。你别看现在他求咱们,要是等他成了,给他端尿壶人都不用咱啊。”
我心里一动,知道冯德麟的意图,我装作纠结,叹了口气:“哎,哥哥啊,说的就是这个,要不我这犹豫啥那。”
冯德麟看了我一眼,面色晦暗起来,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过了半天儿,他这才叹了口气,对我二人道:“哎,就这么定了吧。”
“哥哥说定啥呀?”
“定啥?”冯德麟看了我一眼,道:“你俩肯定是不能去啊,可是我看这意思张辫子这一次是有准备啊,而且不是说还有七省督军支持啊,咱奉天要是不去人,到时候他成事了咱不全的吃锅烙啊;这么的吧,我去一趟吧。不管咋的,照个面也行啊。”
“哎呀!”见冯德麟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两步窜到他的面前,大呼:“哥哥不可啊,万万
不可啊!”
冯德麟斜了我一眼,问道:“啥意思?你张老疙瘩这是干啥?辅臣踩你尾巴了?我这不是也为咱老哥们们想吧,要是看你啊,才不管你这埋汰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