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画中之人可是我江南的大将军林仁肇林公?”李从善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赵匡胤微微笑道,眼中满是得意:“这幅画像乃是林公交由我大宋使团,此番从金陵带回来的!所托之人,便是这位副使李俊文!”
李从善这才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方才他还以为这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是宫中侍卫,没想到却是此次使团的副使,看他穿着低品武官服,想来是哪家的权贵子弟,来混日子镀金的。
此时他也没心思过多关注李俊文,而是仔细打量起画像来。
墨色还很新,看来是最近才画的,画这幅画的画师,画工相当出色,人像栩栩如生。同是唐国的重要人物,李从善对林仁肇的样貌当然是相当熟悉的,这幅画简直就像林仁肇亲自站在他的面前。
突然,李从善发现画像左下角的空白处,有一行题字,写着“赠吾友,元朗兄”,下面还有林仁肇的签字落款。
这画果真是林仁肇送给赵匡胤的!赵匡胤的表字就叫“元朗”,林仁肇居然如此亲切的称呼大宋皇帝赵匡胤为“元朗兄”!这得要多要好的关系,才能如此随意的称呼!
最令李从善惊
讶的,是林仁肇落款之后的印章,居然是林仁肇的私印!如果说题字可以伪造,那么些这印章,是无论如何也伪造不了的!李从善与林仁肇打过多次交道,自然辨认得出林仁肇私章的真伪,也知道林仁肇的私章代表着什么!这可是能调动林仁肇名下镇南军节度所辖的数万唐军的私章!
此时的李从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林仁肇的题字本来只有“赠吾友”三个字,后面的“元朗兄”三个字,则是左丹青模仿林仁肇的笔迹加上去的。李从善只要稍微想一想,便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此时的赵匡胤已经是一国之君,即便林仁肇与赵匡胤关系再好,他也不敢直呼其表字,因为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对等!而如果赵匡胤真的和林仁肇过从甚密,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林仁肇的画像挂在墙上,暴露二人的关系呢?
可是李从善已经被林仁肇的私章吸引了注意力!林仁肇在画上题字没什么,可是盖了私章,性质就不同了,这可是相当于投名状的存在!李从善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论斗争经验,又岂是混迹底层多年的赵匡胤的对手!自然先入为主的
认为,赵、李二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敢问李副使,这幅画像从何处而得来?”李从善这才向李俊文问道。虽然方才赵匡胤已经说了画像的来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李俊文这时已经隐隐感觉到,赵匡胤要他演的是什么戏。他偷偷朝赵匡胤看了一眼,赵匡胤只是微闭着眼,动了动眉毛,并没有说话,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立马形成了默契。
“自然是在下此番去金陵,林公托在下带回来的!林公千叮咛万嘱咐,让在下务必将画像亲自交给官家!这不,在下一回到开封城,就将画像带来复命来了……”李俊文也是睁眼说瞎话不脸红,这画像明明是他找人画的,又央求林仁肇题的字,还偷了人家的私章盖上去,如今反而成了林仁肇托他带回来的!这么一来,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林仁肇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朕与林公早有约定,待时机成熟,便将归顺我大宋!如今你家国主既已向朕称臣,便是最好的时机!朕早已在开封为林公备好了大宅子,只待林公前来,这幅画像便是林公的投名状!哪像令兄,既然已臣服我大宋,让他来趟开封,还如
此扭捏,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请不成!”赵匡胤略带不满道。
对于赵匡胤的埋怨,李从善也不知如何应对。此时他早已心乱如麻,林仁肇居然早就与赵匡胤暗通曲款!虽然唐国名义上向宋称臣,李煜也将规制自降一等,但这不代表唐国的臣子就可以随意归顺大宋,而且还是背着自家国君!
唐国还是独立的国家,若是臣子私下归顺宋国,那整个唐国到时候岂不是直接就垮了?李煜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李从善归顺大宋,是迫不得已,被人扣留。你林仁肇居然主动投靠,还纳了投名状!要知道林仁肇担任的可是镇南军节度使、南都留守,唐国的半壁江山和南方的绝大部分兵力,都要受他节制!南方军队中也多有他的门生故旧,这当中要是有一半的军队随他归顺宋国,后果都不堪设想!李从善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都觉得一身寒气!
不过赵匡胤如此坦率,却也令李从善生疑,难不成这是赵大搞得反间计?故意离间林仁肇与他哥哥的关系,好从中渔利?只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挥去,因为在他的心里,并不在乎林仁肇是否归顺宋廷
!
李从善当年也曾参与过唐国储位之争,只不过后来被哥哥李煜得了先机,他的争储事业以失败告终。而登基后的李煜却不像历史上争夺储位的帝王,对兄弟赶尽杀绝,反而对李从善加官进爵,颇为信任。这也令李从善为之动容,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