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刚伸到他唇边,蒋沥南豁然睁眼,一把捉住她伸过去的手。
他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下,眉眼含笑:“吓到了?”
宋芊芊面色苍白,久久都没从刚才那惊惧中回过神来。
她瞪着他,气恼地抽手。
蒋沥南静静地与她对望,握住她手的五指微微用力,不会捏痛她,但也不让她抽把手抽出去。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啪嗒!”
宋芊芊眼里的泪水直接滚出,砸落在两人手上。
蒋沥南慌了,忙从病床上坐起,把人揽进怀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
他心疼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心里也是说不出难过:“可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这可能是我们改不了的结局。”
宋芊芊的泪水沾湿了蒋沥南的病号服。
蒋沥南声音低哑,眸中是浓浓的不舍:“这几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脑子经常不受控制。芊芊,如果某一天,我真的突然走了,你不要哭太久,我会心疼。我走了,你就把思思接到身边,有她陪着你,我放心些。但是!”
他抬起宋芊芊泪水弥漫的小脸,脸上眼里全是霸道的嫉妒:“我不允许你再嫁给别的男人!如果你再嫁他人,我做鬼也不会安心,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敢撬我
墙角的男人!”
“噗!”
宋芊芊心里明明很难过,可又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她笑着,也哭着,哽咽地轻轻锤了他一下:“就会胡说八道!”
抹掉泪,宋芊芊认真地说:“蒋沥南,你不会有事的!我还等着你把我们的另一个孩子找回来,思思还等着你帮她找到哥哥,你还欠我们一个家。所以,你不能有事,也不要有事好不好?!”
她那么卑微地祈求着。
蒋沥南心里像是有一片汪洋倾斜,又苦又涩的水止不住倒灌,想找突破口。
“好。”他答应。
可是他知道,她也知道,他不一定能做到。
蒋沥南哄好哭成泪人的妻子,起床洗漱。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他身形突然一僵,连忙伸手扶住门框。
“怎么了?”
宋芊芊紧张地问。
“没什么。”
蒋沥南回头温柔一笑:“就是发现,每次醒来,只要记忆没出错就更爱你了。”
宋芊芊心里又暖又难过,静静地看着他笑。
蒋沥南扶着门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他脊背再无法抑制地弯了下去,低低的闷哼声从紧咬的唇瓣间溢出,额头上大片大片的冷汗涔涔而下。
蒋沥南拼命地喘着气,却努力抓住盥洗
台边沿,不让自己倒下去。
洗手间门外。
宋芊芊倚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无声地滚落下去。
只差一点,看到他停下,身体不受控地轻颤时,她差点就冲了上去。
没冲上去是因为她用了这辈子最大的抑制力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宋芊芊绝望地闭上眼,医生之前和她的对话再一次闪现在脑海。
“病人最近情绪变化太大,所以头痛会时不时发作。但他意志力又非常坚定,能忍的时候几乎都无声隐忍过去,每次疼得要发火,要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就会提前吃止痛片,或者让护士给注射安定。”
“止痛片?安定?!”宋芊芊当时被医生的话彻底震惊住了。
她还记得,蒋沥南刚醒来时拒绝止痛药时坚决:“可他明明说过,不吃止痛药……”
因为他说自己是医生,拒绝任何会上瘾会依赖的药物。
医生叹息:“大概是他不想当着亲人的面再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吧……”
宋芊芊咬紧唇瓣,后胸勺贴墙,用力地闭上了眼。
没滚出的泪水被她生生逼回。
宋芊芊,你不能哭。
哭是软弱的表现,哪怕为了蒋沥南,为了自己的儿女,你也得坚强!
她快速抹掉
泪,重新振作起来。
两人刚吃了早餐,顾彬来了。
他坐着轮椅,姜木木神色淡漠,任劳任怨地把人推进屋。
蒋沥南斜靠在病床头,凉凉的睨了顾彬一眼:“你那腿要是废了,就让医生直接给据掉。这么点小问题,还一直赖着医院资源,真当这里是免费慈善机构?”
顾彬无语:“不是南哥,我就住你家医院几天怎么了?说得我好似白住一样。就任我这么些年为你忙前忙后,抵这点住院钱还是够的吧?”
蒋沥南皱眉:“要休息就回家休息,天天在这里晃荡,看得我心烦。”
言外之意,不想你们来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