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地笑一笑,但她扯扯嘴角,只挤出一个干巴巴的表情。
高承义说:“不好笑吧。”
“……”
“少开这种玩笑,很无聊。”
“……”
“无论跟谁。”
师夏听出那隐约的醋意,胳膊肘碰着他,肌肤相贴时,他并没有挪开。“我只跟你开玩笑。”
她听到那头似乎相当愉悦地笑了。
“是吗。”
“你想得美。”她拨开自己的红发:“怎么样,我这个玩笑开得好不好?”
“……”
她复读机似的,“不好笑吧?少开这种玩笑,很无聊。无论跟谁。”
高承义倒没有什么气急败坏之类的反应,仍然是带笑的口气。
“不早了,回家吧,小瞎子。”
小瞎子……
骂谁呢。
师夏:“回谁家,你家?”
高承义:“不然你家?”
两人说话速度很快,师夏一时顿住,以为他只是顺口一接。
她又问了一次:“回你家?”
“对。”
师夏拿不准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她不想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装作不在意:“哈哈哈,我差点就信了。”
高承义:“我替你考虑过了,你那边不适合静养。最好是今天搬,明天我要开会没时间。等会我们一起回去,把行李拿了。你觉得呢?”
师夏像受了冲击,站在原地听着,又问:“你是说真的?”她的心脏激烈地撞击着,各种念头彼此撕扯:“你为什么……”
高承义:“你想想,朱莉在店里,合适吗?”
师夏脚步一顿:“你知道了?”
“刚知道。”
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男人。
几分钟之前,高承义这样对她。几分钟以后,高承义却又邀请她去自己家住。就因为他担心自己无法面对朱莉?
师夏笑说:“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软弱啊?逃避不是我的风格吧。”
“这不是逃避,是眼不见为净。”高承义扶着她往前走,任人群在身边穿梭:“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只要她点头,说一个“好”字,她就会以最原始的面目,面对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摘下面具,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是,他们会更深入地认识对方。在这么一个仓促的时机里,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有正确答案。
师夏越是长大,越发现这世界没有正确答案,只有选择。
正是一个个看似平淡的选择断了身后桥,人再走不了回头路。未来,从此激烈动荡,或者平静安稳。
总要往前望,含一腔笑泪,踩一条生路。总是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
如果她母亲没有死在珠穆朗玛峰上,她哥哥不会登雪山,更不会因此失踪。但是同样地,如果她哥哥没有失踪,她未必会和高承义有这么多交集。哥哥与高承义之间,她只能庆幸,命运没让她选一个。
师夏一时感慨,想了很多。
她早前问过高承义“你相不相信直觉”,当时他的答案是不信,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态度。
于是,她笑说:“直觉告诉我,要点头。你说我该不该相信直觉。”
高承义却没有回答,只问她是不是相信自己。“相信我的话,我会给你阐述具体事实支撑和详细分析。”
师夏一听,鸡皮疙瘩都冒起,她很怕他这唠唠叨叨的腔调,忙说:“停停停。”
师夏想了想,“你有硬币吗?”
高承义皱眉,还是拿出一个硬币,放在她手心。
师夏握了一下硬币:“你往上面吹一口气,然后告诉我这是正面还是反面。”
高承义在她坚持下,硬着头皮配合吹了口气:“正面。”
“正面就去……”师夏作势要抛,手掌往后一收。“好!我跟你走了。”
高承义:“你知道是正面?”
“不知道,反面也是去,哈哈。这个,”她抛了一下硬币,稳稳接住:“没收。”
到头来,师夏还是谁也不信,不信天,不信命。
她信自己。
输赢都好,起码甘心。
在这大城市,每一寸土地,都是钱的味道。租房者想买房,买房者想买第一套,有了第二套又在谈论第三套。无论是不是刚需,总之楼价不菲。
而高承义在这一座城市里拥有两套房,一套自住,另一套竟然空着,简直违背自然规律。他说:“另一套是我母亲的礼物。”
为此,师夏吃惊了一次,再听他说不会乘人之危,让她住他母亲的房子,她又吃惊了一次。
你不会乘人之危,你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