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溪哪里受过这等气,她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方才不是说了么,不必拘泥于这些。”
殷家自江南发迹,几代人里通婚的都是江南豪族,她如何肯认这等规矩,冷着脸就拉着柴子安往门里去。
柴子安不动。
“殷溪,长辈的话是要听的,古人既然立下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殷溪蒙了:“你在说什么?你方才不是说不必拘泥于这些规矩么?”
她就不明白了,不是说好了不必管这些规矩么?
“难道说,你们家的规矩是规矩,我们家的规矩就不是规矩了?”
为什么夫家伏低做小迎接新娘子的规矩不用守,但新妇进门婆婆刁难的规矩就要守了?
“这怎么能一样!”柴子安有点不耐烦了。
“哪里不一样?”
“你是我柴家的人!当然要守柴家的规矩!殷家只是你的娘家,你为什么老向着你娘家!”柴子安不悦的皱了皱眉。
殷溪:“???”
柴子安朝着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婆子便粗鲁的过来架殷溪的胳膊,脸上笑眯眯的:“哎呀,少夫人消消气,大喜的日子同夫君拌嘴,不吉利的。”
殷溪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婆子便拽着她向火盆过去,殷溪气急,猛的一用力把人给掀翻了。
“殷氏,你是疯了吗!”几个参加柴家迎亲酒的夫人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这架势,脸色大变的叫嚷起来,“这可是你婆母身边的人,你也敢动手!”
殷溪对殷氏这个称呼不大高兴,黑着脸便横了过去。
柴子安赶忙过来介绍:“这几个是我的亲姨娘,都是长辈,是长辈。”
殷溪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王氏闻言,立马委屈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个儿媳妇,连个火盆都不愿意跨。”
王氏和自己几个姐姐们在门口拦着哭诉起来,殷溪又气又烦,立在那里也不肯动。
柴子安两头说和,谁也不肯让着谁。
周晚吟在轿子里冷眼瞧着,一脸迷茫的问沁雪:“京里人成婚,有这规矩么?让新妇跨火盆,还说人家脏。”
沁雪笑了起来:“正经人家谁有这种规矩,这是王氏老家酉阳的规矩,那边娶新妇不爱门当户对的,要寻比自家门第低的姑娘,进门好拿捏人家。”
“这拿捏的也太侮辱人了吧。”周晚吟嘶了一声。
沁雪神色失落:“那些姑娘被父兄嫁高门,自然是任人拿捏,多年媳妇熬成婆,到了儿子娶新妇这天,却又是扬眉吐气拿捏儿媳的时候了。跨火盆,跪着替婆母换鞋子,捧着烫手的茶敬茶,大太阳底下站规矩,半夜起来给公婆做早茶……欺辱人的规矩多了去了。”
彩莲惊了:“那可是三品的镇南将军,这也忍?”
殷溪当然不能忍,她手下的兵将更不想忍,都握紧了拳头看着,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将这几个烦人的贵妇给压下去!
然而殷溪并没有多说,她不悦的看着柴子安,认真道:“我不愿意。”
柴子安拉着她的手,又是温情又是埋怨:“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这是我母亲,她生我养我,你就不能让一让她么,何必和长辈怄气。”
殷溪不说话。
柴子安哄道:“你是我的妻子,日后柴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就是你的,柴家的规矩自然也是你的规矩。”
“可是你这规矩……”殷溪皱眉,她直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柴子安说:“你老是想着殷家,我会难过的,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不许你想着别的……”
“啊?”殷溪愣了一下。
柴子安给王氏使了个眼色,王氏扑进自己姐妹的怀里突然大哭:“我真是命苦,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这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几个姨娘也哭了起来。
殷溪最怕人家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她茫然无措的往后退了一下。
柴子安心头得意,脸上却指责道:“殷溪,大喜的日子,你就一定要给我难堪吗?”
殷溪心里又别扭又烦闷,这成亲本是她自己思之念之了许久的,可这一路走来,她早已没了先前的热情向往,只剩下疲惫和麻木。
“殷溪!你说句话!这火盆,你是跨还是不跨。”柴子安看殷溪不说话,痛苦的指责道,“你若是不跨,今日这堂就拜不成了!”
“你要悔婚?”殷溪脱口而出!
“不是我悔婚,乃是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不能对我母亲不孝!”柴子安说,“规矩不能废。”
殷溪气的肺都要炸了,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没有了和柴子安争吵的欲望。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的士兵,却无意中看到了周晚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