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吟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周惜朝摆了摆手:“罢了,我又忘了分寸了,乱同人开玩笑。”
周晚吟张了张口,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周惜朝俊秀的眉头紧锁,似乎是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收场,过了好半天才又道:“柴惜君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周晚吟看他脸色惨白的,不知怎么的心头升起一股歉疚:“你几次三番为我得罪人,还为我受了伤,我们之间,再说分寸就生分了。”
周惜朝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周晚吟不怨自己唐突,但他确实唐突了。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个回答便不是这样的,那他就不是唐突了。
可惜……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个人在他为难的时候,拦在他的前面。
这世上能有几人有这份幸运,能得一个人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不惧生死。
有人能如此待他,他又何必去计较她此时是否恋慕自己呢?
他看着周晚吟清俊的面庞,忽而笑了起来:“我受伤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我拦着她,不单单是因为你。”
周晚吟抬眼朝着他看过去。
周惜朝道:“我阿娘当初,就是在贵人面前行刺,被下了大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和周晚吟说这个,或许是一个人久了,就会想找个人说一说。
“下狱?”周晚吟吓了一跳。
“我阿娘出身江宁谢家,14岁嫁给我父亲,本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虽不算富贵,倒也平顺喜乐,可惜后来,我父亲被宗主过继过去,成了家族继承人。”
“你父亲移情别恋了?”周晚吟眨了眨眼睛。
周惜朝嗤笑一声,似乎是受不住这激烈的情绪波动,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俊雅白皙的面庞上显出了红晕。
“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不过是家贫的时候只有一个妻子,安稳喜乐,瞧着像是琴瑟和鸣,后来大富大贵,见到了更好的了,便看原先的不顺眼了。”
他似是自嘲的笑了笑:“我父亲继承了家业之后,便娶了豪门的姑娘,我阿娘被贬妻为妾,她想不开,日日哭闹,我父亲烦了,就不怎么见她了。”
周晚吟静静的看着他:“那样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她茶饭不思,终日只在屋里绣荷包,荷包里放写了咒的邪神木牌。一边绣,一边哭。”周惜朝说。
香炉升起淡淡的紫雾,缠绕在他的身边,像是说不尽的哀愁。
“你父亲背信弃义,你母亲又伤不到他,咒一咒也没什么,至少心里好受些。”周晚吟道。
周惜朝轻轻摇头:“她咒的是我父亲后来娶的正室夫人,终日以泪洗面,早已经昏了头,以为把夫人咒死,她就能再做正室夫人。”
周晚吟:“这……”
半晌,她问到:“后来呢?”
周惜朝手按上自己的手腕,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后来,夫人真的病死了,我父亲却又娶了另一个更年轻更美貌的新夫人。我阿娘受不住打击,当着众人的面,刺杀新夫人。”
她拿着簪子朝着年轻貌美的新皇后冲过去,丝毫不顾年幼的孩子就在烛台边上,被撞到的烛台砸中。
落下了经年的伤痕。
“那时候,你多大了。”周晚吟轻声问。
“我记事了。”周惜朝说。
周晚吟没说话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于是她伸出手,按在了周惜朝的左手上,而周惜朝的左手,正按在右手腕上的伤痕上。
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仿佛一只手都藏不住,现在,他的手上又多了一只手。
不知为什么,他的一生,好像都被这一下填满了。
“那年我三岁。”周惜朝说。
周晚吟轻声说:“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拦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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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吟从周惜朝那儿出来的时候书院已经炸开了锅了。
那一早上人就不见了许先生被人在泾渭亭边上的水渠里给捞出来了!
平日里最重阳刚之气,规矩体统的许先生,竟然涂脂抹粉,穿着女子的衣物,死在了男女学交界的地方。
他的身上,还留着一封给某个人的信。
信中的崇敬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把对方比作天上明月,而自己是人间萤火……
学子们一天赶上两场大热闹,一时间议论纷纷。
“真是想不到,许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不知道他爱慕的是哪个师兄。”
“这还用说!肯定是卢师兄啊!他们俩总在一起!”
“那不是这两天去他那儿的都变成了霍七郎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