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安这话说的极难听,却也是事实。
名声是给外人听的,日子却是自己过的。
把万贯家财都捐给国家做军饷,人家自然会说一声大义。
但一点嫁妆都没有的孤女,和外祖家又弄得这样难看,将来可怎么办呢?
周晚吟冷冷看着柴子安,又笑了笑:“姻缘天注定,我但行好事,自有好前程。”
柴子安阴着一张脸,半是讥讽半是怨愤:“嘴硬,没了公府给你张罗,你翻了天,也就是个给老头当填房的命。”
“这孩子的婚事,不必你柴家张罗!”欧阳老先生再忍不住,沉声道,“我欧阳家虽不显赫,但老夫出入高门大户行医,也有些体面,给她找个好夫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柴子安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端王殿下就曾说,男子娶妻,不必看人家家世钱财,只看重新妇品貌人才。让老夫帮着保个媒,寻个好姑娘。”
老先生面色讥讽:“钟鸣鼎食之家,前途无量的年轻男子,并不在意女子的嫁妆,只有些泼皮破落户,软饭硬吃,家里没米下锅了,才盯着女子嫁妆。”
他说完,也懒得搭理柴子安,一甩袖子出了门离去。
柴子安瞪着人家背影,几乎要气炸了肺。
因为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古话说门当户对,但也有句古话叫低娶高嫁,男子娶新妇,是娶回来帮着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其实并十分不在意新妇嫁妆多少。
又不是入赘到人家,指着岳家的钱吃饭,新妇嫁妆多,那是锦上添花,嫁妆少,家里还能少了她那一口饭吃?
周晚吟瞧着柴子安那仿佛被狠狠打了耳光的样子,忍住没笑出来,转身回去秋韶院。
柴二爷却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指着她痛骂:“都是自家骨肉亲戚!你竟然如此绝情,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余地?”周晚吟冷笑,“你们悔婚另娶的时候,给我编排流言的时候,可曾想过留余地?”
“伶牙俐齿!不恭不顺!”柴二爷激动的抬手就打。
“住手!”国公爷喝住他,“你还嫌不够乱吗!宫里最迟明天晚上就要派太监来宣嘉奖的圣旨,你打了她,是要让陛下再记我一笔吗!”
柴二爷的手堪堪停在了半空。
要是周晚吟见大太监的时候有什么不妥,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他虽然没见过皇帝,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以庶出皇子之身君临天下,他见识过多少阴谋算计,诡秘心思。
这样的人,绝对容不下臣子这样公然挑衅。
他手慢慢的收了回来。
不急!捐了嫁妆,皇帝顶多是嘉奖鼓励一番,给个封号,赏赐一些东西。
都是虚的,皇帝日理万机,很快就会忘了她的。
本朝规矩,不许未嫁的女子独居,她家五服的同族都死绝了,没有别的长辈照管。
她以后,还是得住在公府里讨生活。
到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未央宫里,嘉平帝难得的笑得开怀。
“亏他想的出,竟然带了那明王面具去。”
顺喜恭恭敬敬道:“国公府都是胆大包天的老油条,幸亏那面具唬人,吓得众人以为他要当堂杀人,才没有多生事端出来。”
嘉平帝嗤笑一声:“他生的好看,不带着面具,确实不像个会杀人的。”
顺喜见他心情好,赶紧趁着这兴头上道:“陛下,方才殷将军来了,在偏殿候着求见。”
嘉平帝叹了口气:“来给柴家求情的?”
顺喜不敢隐瞒:“是,殷将军同柴公子鹣鲽情深……不忍看公府落难……”
“他们都还没成婚!算什么鹣鲽情深,殷溪她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
顺喜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嘉平帝头疼:“朕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那柴子安平平无奇,就连长相,比霍云那小子,都差了远了,不就是个小白脸吗,殷溪怎么就看上他了……”
顺喜抬头看了自家光风霁月,清贵无瑕的主子,想了想才道:“或许是殷将军和霍将军都不爱说话,所以她不喜欢霍将军,反而喜欢柴公子这样满腹才情的翩翩公子。”
嘉平帝想起那日诗会柴子安做的诗……好像也不怎么样。
他有点心塞的把随手写的小令揉成一团,扔进火炉里,叹了口气:“除了她,还有谁来求情。”
“除了殷将军,还有一些柴家的姻亲和先前老国公在世时候的门生,虽然没有殷将军这样跪着不走,但也留了折子。”
嘉平帝冷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多人求情,朕确实无法重罚了国公府。”
“去告诉殷溪,公府当家的女主人一时间周转不开,将银子挪用了,也是人之常情,但既然是用了,就要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