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陌上大学那会儿,苏瑾禾曾经帮过她,也确实让父亲安分了一段时间。
后来梁安陌出了国,梁父再也摸不着人,那些人也就撤了。
她一去几年,回来时苏瑾禾没了音信,江晞辰帮她出的助学金,按照合同自己完成学业,她是为他效力的存在,又有什么立场让他为自己分忧?
当然,她从国外回来,并没有回那个让她梦里都不愿回的家,而是选择在外面租房子,只偷偷去看过母亲,因为她知道被父亲知道有多可怕。
开始她假装还在国外,也确实过了一小段还算平静的日子。但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雪海就这么大点儿地,梁父也不知从哪得来自己回国的消息,于是梦里一直纠缠她的噩梦再次变为了现实。
母亲如今指责她,竟理解她又多绝望,才会决心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
梁安陌没有再说话,之前她也不是没有企图扭转过母亲的思想,但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用。
总之,她想要摆脱父亲无休止的纠缠,这是唯一能想到可行的办法。
“安陌,我们不告他行不行?”梁母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不告?他少的钱谁
来还?”梁安陌问。
“要不,你先向江太太借点钱?”她知道女儿与苏瑾禾关系很好。
“然后下次呢?他继续赌?我再去借?”她脸皮没有那么厚。
梁母被问得哑口无言。
“妈,就让他坐牢吧。最起码在里面,那债还不起了,还可以保住一条命,也不会再欠新的赌债。”
梁父就是个无底洞,有钱大赌,无钱小赌。梁安陌回国,他以为女儿年薪几千万那种,所以赌的也越来越大,她真的被压的喘不过气。
她拿不出来,他甚至指着会所的门让她去卖,说她这样的兼职,一晚上就捞回来了,真的不怪她狠心。
“他出来,会杀了我们的。”梁母却道。
她没有危言耸听,这事梁父真的做的出来。
与梁安陌一样,她从结婚到现在,同样挨了二十多年的打,那种疼痛早已刻进了骨子里,比梁安陌还要恐惧。
“妈,不管胜诉还是败诉,我送你离开这儿吧。”彻底摆脱父亲。
梁母闻意外,不,是震惊:“你是说离开雪海?”显然这辈子她做梦都没有敢想过。
梁安陌点头。
她模样冷静、镇定,似是已想了许久。
“不,不
行的!”没想到一向没有主见的梁母,这次却坚定地拒绝起来。
“为什么??”梁安陌不理解地看向母亲。
“你和你爸都不在,我害怕。”梁母嗫嚅地道。
“难道比每天挨打还害怕?”梁安陌问。
最奇葩的是,母亲竟然点头。
一股从小到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劝解的话梁安陌也没有再说。
不说却并不代表改变主意,她决定先打赢官司。今天她也累了,收拾好屋子后,与母亲躺在床上休息。
夜那么深了,外面时不时传来狗叫。或许太累,闭上眼睛的梁安陌不知不觉睡着。
可梦里远没有醒着时候的安宁,却都是父亲拳打脚踢,以及母亲的哭喊哀求声。
她常常被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咳嗽得佝偻着身子,站都站不稳还要被呵斥着,爬起来给喝的醉醺醺的丈夫做饭。
从记忆开始就是那样,梁安陌也同样没有享受过一天所谓的父爱,三四岁的时候,经常睡到半夜,就被醉醺醺的父亲拎起来,像拎小鸡仔似的,毫不留情地扔到院子里。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然后屋里不断传来摔酒瓶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咒骂
。
真的,这辈子她听的最多的就是脏话,从小到大不绝于耳。
她甚至连捂住耳朵的权利都没有。
“小杂种、赔钱货、小贱种?你怎么不去死?”伴随着破口大骂的是他的拳头,或者是脚,一下一下地落在她幼小的身体上。
好不容易长到六岁多,从来没上过幼儿园的她,直接进了小学。
“读书有什么用,给老子去赚钱。”
“这些乱七八糟的书能当饭吃?”
“跟你妈一样,丧气!”
梁父的态度从来没有转变,有一天外面下着雨,她打着手电筒偷偷蒙在被子里写作业,但还是被梁父发现,又直接将她拎了出去。
她记得那天风特别大,她被丢在院子,积水把她的衣服弄湿,雨水冲刷着她的脸。
梁安陌哭起来,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完不成的作业。
刚开始上学的她,明白了小朋友之间也是有帮派的。
她因为穿得破,又没有基础,成绩也差,根本没有愿意跟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