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将心中那股子奇怪的情绪掩过。拉着痴女,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眼神一撇,看见塔角旁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痴女也是一惊,赶忙扭头看向身后。却只见一个樵夫模样作扮的人,五六十岁的男子,提着一捆柴火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你是谁?”
年华见状,稍放下警惕,看样子应该是这附近山中的樵夫。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谨慎问话。
那樵夫看了几眼旁边地上被二人迷晕的几名黑衣人,有些惧意,嗤嗤诺诺的笑着解释说自己不过是这附近的山夫,想着混到第一次被作为皇族猎场的霞山拣点儿宝贝,不成想遇见了大火,才避到这里来的。
痴女听后,扭头对年华道;“年姐姐,我们还是快走吧。殿下那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闫哥…闫成文他的阴谋殿下或许还不知道,我们需得尽快赶过去才是。”
方才在塔中,年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并且言明,闫成文不过就是在利用她,激化禹珏尧与几位王爷的矛盾,好实施自己的计划罢了。
痴女将闫成文一直当作朋友,哪知他却一直都在利用自己。深感人心险恶,一时失望至极。年华趁机说服她,帮禹珏尧戳穿这一切,好避免悲剧的发生。于是二人想法子逃出来。
可是此时,年华却并没有看她,反是盯着那樵夫,好一会儿发愣。
对面的樵夫不明所以,胆小怕事,几次欲要偷偷溜走,却骇于这两位连几个大男人都能撂倒的姑娘身手。急的是头顶冒汗,双腿直哆嗦。
稍倾后,年华愣神过后,猝然抓起痴女的手,眸中滑过神采执着,坚定道。
“你去通知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还有闫成文背后所做的一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比他重要,我必须去做!”
痴女吃惊,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感觉都这个时候了,年华像是在开玩笑,脱口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比殿下的性命还要重要?!”
可年华的神情一如刚才,眸中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她只紧紧握住痴女的手,紧到一如她现在的脑子,已经崩到最后一根弦。
“痴女,你可还记得在仲秋的时候,瘟疫突发,那哀鸿遍野的场面?他今日的境地固然危险万分,一场阴谋专为他准备,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他。他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日后定也是锥心之悔。”
“可是霞山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方圆整整一百多里啊!已非人力能控。那闫成文不会顾忌什么,可我们却不能。山底下是成千数万的民众,几个郡县!有多少人像这樵夫一样,那后果甚至是连想都不能想!”
“当初,仲秋的瘟疫我无法阻止,甚至是将从小疼爱我的师兄抛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酿成惨祸。我意已决,必须找到闫成文口中的那条依山水道,打开它,一刻都不能再迟!”
痴女听后,猛然嗤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殿下此刻危及,甚至可能闫成文已经找到了他!你是要舍弃他对吧,是这样对嘛?!!”
山林的另一边烟雾已经渐渐散过来,冲天的火光窜的似乎比高耸云霄的菩提塔还要高。
年华看她一眼后,忍痛转身立刻跑到那樵夫的身边,对他怒吼,将所有情绪宣泄。
“走!你跟我走,给我找到那水道!走啊!”
樵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连连求饶,但是年华将他强硬拽起来,往林中深处拖去。
“年姐姐!殿下他不会信我的,只有你才能令他信服!若是他对今日发生的一切毫无防备,他就会死的!他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痴女嘶声力竭的吼出来,妄图将年华唤回来,可是那渐远的身影只是顿了一下,后又继续前行。
年华死死揪着已经吓傻的樵夫,不敢停下脚步,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回头。
痴女还小,许多事情她还不明白。
这不是舍弃,她比任何人都想立刻奔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艰险,至死也不放弃。
有时候守护一个人,爱一个人,是要守护他的信仰,爱他的执着。
她很清楚,闫成文、五王、四王这些人在林中布好了一层层的局,等着他去跳。他一向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可若是万一…万一他这一次当真就全无防备呢?万一,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秋猎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笃不定这一次,真的笃不定。
可是,没得选择。
这场火若是再这么继续烧下去,牵连到众多百姓,那么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灰烬。这场秋猎,便是他景穆太子的终点。他无法释怀当年十万大军之死,又怎么可能原谅今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