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言阳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 自顾又倒了杯茶水递与她,淡道;“殿下已经生怒,是他命我劝你离开的。当然这也是我的意思, 你待在殿下身边也有大半年了吧, 该是明白,他这人决绝的很。”
“嘭!”茶盏落下, 碎了一地。
是他要赶她走?原来所有人都不愿意她呆在这里。
她之所以有些有恃无恐,是因为察觉到禹珏尧之前明明是有让她留下的意思。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却没有立刻戳穿,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她虽是骗了他, 却诚然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又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对, 有的…
她喜欢上了他…
这是不可饶恕的,他察觉到了吧,她吻了他一下。这才是赶她离开的真正缘由她…一瞬间只觉堕入了冰窟子, 寒意从心底透出。颤抖出声。“师兄, 可否代为向殿下传一句话, 只一句话就好。”
“罢了, 你说吧。但我估摸着,他应是不会再见你了”年言阳一叹, 看她模样也是心疼。
当日禹珏尧告知他最小的师妹也在太子府时,只说‘言阳, 你这般沉闷性子,可她却是…’话未说完就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太子是极少笑的, 府中人皆知。后禹珏尧又道;‘便是你瞧了你的面子, 她想留在府中也不是不可,你二人正好也有个照应。’太子不是与他商量,那时恩赐女官的诏书已经拟好了。可是城郊将他二人找回后,太子却只告诉他,把她送走。那语气态度,似是不想再见她了。虽不知这师妹是做了什么事,但总归不该进这是非之地。
“你问他,可还记得,他欠我一个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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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郡衙门的牢房里终年阴暗潮湿,仅有的几盏烛火闪现出微弱的光。不见天日的地方,毫无生气可言。三两个狱卒聚在一起吃酒,已经都有些酒意上头。
忽而一丝光亮闪过,原是牢里的大门被打开。一位狱卒从外面进来,引了一位白衣斗篷的女子。那女子掩的严实,可经过一众吃酒狱卒身边时,还是有一位瞧见了她的侧颜。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端的是美貌秀丽。
领路狱卒将她引到一处牢房前,女子塞与他一袋银两。狱卒嘱咐两句后便站远在一旁,却又不放心的时时回头查看。这牢里如今关的可是现下最为要紧的人。若不是给的银钱多,他可不揽这活。
那牢房阴处,慢慢走出一人,年约五十,是个男子,眼神阴鸷可怖。他虽身穿囚衣、手脚带链,却无一丝凌乱。周遭气场也是给人颤意。
“叔父。”白衣女子开口道。
她是舞家嫡女,父母早亡,由叔父养大。雪檀,雪檀,雪之傲白,檀之幽香。她曾是淮南郡,甚至是这南部六郡内,最尊贵骄傲的公主。
可是若干年后,却是她亲手将舞家百口性命送入牢中。
那个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他想除掉舞家,非一朝一夕之意,那念头由来已久,久到了青葱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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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是要去找檀儿。”公羊晴看着前面的人问道。
禹珏尧一失神,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院落,却停在门口不进。她终是肯回舞府了,淮南郡这么大地方,哪处不能暂住,他却偏偏是选了这里。
“不,她现在不在这里。”良久后才开口道。
公羊晴微疑,明明是瞧见舞雪檀进了这里的,怎会不在?殿下居于此处,怕也是在逼她吧。这二人明明深爱如斯,却总是爱而不得。一个身担重责不肯迁就了底线,一个两方徘徊终是心有不定。
莫非?!她心一惊。
“殿下,檀儿她…”可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她去瞧舞琛了,这人毕竟是她的叔父。”他淡淡一句,听不出情绪。
公羊晴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闭了口。他二人的事情,又怎是一个外人可以言说的。舞家毕竟是舞雪檀的生养之地,怎会轻易断了牵扯。殿下除舞家之心已定,任谁也改变不了。
禹珏尧看着那院落,又陷入沉思。私事不能乱政,不能由了她。但她,自己亦是舍不得吧。
“你速去接应顾侯爷,他手头上有一件重要的差事。这事绝不能出一丝差乱。”他回神吩咐出口。
公羊晴颔首领命。自他们现身海南郡,南巡队伍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十三王必须坐镇楚阳河,太子这边又不能不管,无奈之下只得先拨了一半的人马来淮南。顾珏暔亦在其中。
“殿下,淮南的事必会传至圣上耳中。届时要想再动舞家怕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