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五分钟后,小二才堪堪退出了厢房之中,房间里只剩下醉的不省人事的府医呼呼大睡。
“等两个时辰,若是还不醒叫人给送家去。”
小二嘱托了其他人一句,马不停蹄的准备给宇文孤去信。
信是下午时候就送出的,但是宇文孤赶来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他不可能因为惜君的事儿就放下与萧臣毅的博弈。
县衙的对峙才告一段落,萧臣毅势必会去那伤残女子的所在地,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没了最根本的原本,案子登时就尘埃落定,断然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只可惜派出去跟着萧臣毅的人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让人火大。
“回禀司长,府医的嘴算是撬开了,惜君或许并没有怀孕……”
小二察觉到了宇文孤的脸色有些阴翳,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茶上前回话。
但如此不够确定的词汇注定了不会叫人满意的,宇文孤懒懒的倚靠在榻上,他没有碰那杯热茶,反而是斜眼看向小二。
“或许?你也是个聪明的,不妨猜一猜这是不是本司主想要听见的答案?”
仅仅是一个眼神和轻飘飘一句话,小二的腿当时就软了下来,他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诺诺回话。
“司长饶命,那老家伙心性坚韧,直白相问是问不出来的,这个答案是属下旁敲侧击出来的。毕竟真正怀有身孕的妇人怎么可能摸不出胎儿的心跳呢……”
宇文孤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他在判断小二话语的可信度。
不过要是当真没有胎儿的心跳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证明惜君叛变的可能性减小了。
但是这个消息要不要透露给何淑宴就两说了,至少现在还没有看见国公府的表态,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救人……
“行了,先看看国公府的态度,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透露给萧王妃吧。”
宇文孤主要是考虑到夜色已深,所以并没有冒险给王府送信的打算。
他的人要是胆敢接近萧王府,萧臣毅第二天早朝绝对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参上自己一本。
然而这一等,偏偏就坏了事儿,因为仅仅一晚的功夫,京城的风向又变了。
夜黑风高之时,本该在观测天象的钦天监监正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平乐宫的宫门之外。
“司正大人,圣上和娘娘这时候已经安寝了,有什么要事还是明儿再汇报吧?”
苏德海听见动静打开了宫门,看见慌慌张张的司正时并没有被感染,反而是淡定的好言好语相劝,主要是他这个人见过太多事在人为,压根不相信什么天意。
“苏公公,大事儿啊!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钦天监的司正握着苏德海的手絮絮叨叨,唾沫星子恨不得直接飞到人的脸上。
平乐宫此时安静的紧,司正那咋咋呼呼的声音轻而易举就可以传入内殿,而左元香怀着身孕本就浅眠,这一闹便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微微听了听,确认外头有动静轻手轻脚的就想要越过皇帝下床去查看。
但她不动还好,一动皇帝就醒了,他一手揽过了左元香的腰肢,一双狭窄到眼眸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明亮,语气却又带着刚醒的慵懒:“爱妃怀有龙嗣,在这儿歇着等朕便是。”
听不清外头的声音,枕边人却想要往外跑,作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自然是疑心的。
哪朝哪代没有过不干净的后宫,他后宫可以是七十二妃,但这些妃子必须只能有自己这一个男人。
左元香温顺的点了点头,乖乖的重新躺下了,皇帝当然得去,也不枉她花了大价钱买通了钦天监的人演出这一场好戏……
钦天监的司正远远看见内殿出来一个明黄色寝衣的人影,他吆喝的更得劲了,就差直接推开苏德海冲到皇帝的脚边。
而实际上他也做到了,因为苏德海听见背后脚步声的时候就卸了力气,皇帝既然出来了,那便是有兴趣要听一听的。
“圣上,不出三日,便有血月降临,这是大凶之兆啊,古往今来,凡是血月之日,必然兴起兵乱……”
司正冲到皇帝脚边的时候还在喘着粗气,但嘴可一点都没有耽搁,突突突的好似机关枪一般不饶人。
皇帝闻言,一双眼睛果然是眯了起来,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大凶之兆,这皇位在他手里才坐了多久?
兵乱?那就该灭杀在摇篮之中!
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的骇人气场,司正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而这时候的皇帝已经折返重新进了殿内。
他是折回来拿外衣的,见床榻上的左元香撑着胳膊,一双莹莹水眸看着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笑意。
“爱妃先休息,朕有要务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