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又低声道:“老奴听说,督主大人为了从刺客口中逼问出解药配方,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那刺客那么硬的汉子,都被折磨得鬼哭狼嚎的,听得可渗人了。
大家都说督主大人心狠手辣,比阎罗还要可怖。老奴却第一次觉得,他瞧着狠辣,心却仁义。”
温酒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刺客是受何人指使,可审问清楚了?”
乳娘摇头:“督主大人正在亲自审问,昨夜彻夜未眠,不知道审问出结果没有。”
温酒记得清楚,前世里,刺客在一番严刑逼供之下很痛快地就招认了来历,说是漠北派遣来长安的细作。
长安派了使臣前往漠北兴师问罪,漠北自然矢口否认,说长安是自导自演,故意拿此做借口寻衅。
而且,使臣在漠北被刺杀身亡。
两国为此彻底交恶,后面更是直接爆发了战争,顾长晏就是牺牲在漠北战场。
一切,全都是因为这场刺杀开始的。
难道,这一世仍旧无法避免吗?
温酒最后才问及皇帝:“皇上他应该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一下子,跌得不轻。弦世子竟然还将这一切归咎到小姐你头上,说你是故意摔在皇上身上,才令皇上受这么严重的伤。
多亏了睿世子据理力争,若非小姐你奋不顾身将皇上扑倒,皇上就不止是中毒这么简单了。
三支燕尾镖,射中后心,这毒直攻心脉,哪里还有解毒的机会?这顾世子小肚鸡肠,颠倒黑白,人品实在卑劣。”
温酒冷笑:“这般落井下石,必然是得意了。看来,皇上有赏。”
“可不是么?睿世子被责罚关押,听候发落,弦世子却因为救驾有功,得了皇上另眼相看。就连前日里欺负你的那些世家子弟,这次也大小立了功劳。
等过两日皇上养好了身体,查清此案,必有封赏。”
再问及其他的,关于案情的消息,乳娘便一概不知了。
宫女端了一碗鸡蛋面进来,碧绿的小葱,滴了香喷喷的芝麻小磨香油,温酒也实在饿了,一口气吃完,出了一身香津津的淋漓热汗。
身子瞬间就舒坦了许多。
温御史得知温酒已经转危为安醒了,立即打发沈氏前来探望。
温酒想也不想,就将她直接打发走了。
温梨与沈扶摇也闻讯而来,一个是心虚试探,一个是心急想要温酒证明清白。
温酒又借口身体不适,全都挡在了门外。
沈扶摇不死心,在门外一直侯了大半个时辰,依旧吃了闭门羹,只能悻悻而去。
温酒无比庆幸,多亏自己是在行宫养伤,谁也不敢在这里放肆。否则,自己养个身子只怕都不清净,要被聒噪死。
刚把这些人打发走,顾长晏来了。
温酒有些心虚,怕极了顾长晏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
总觉得,他观察入微,一双眼睛洞察世事,自己好不容易编造出来的谎言,压根就过不了他这一关。
而且,自己现在这么狼狈,一定很难看。
于是忙不迭地让乳娘落下帐子。
顾长晏入内,乳娘立即给他搬来杌子,就搁在温酒床榻跟前不远的地方,然后恭敬地奉上茶水。
“请恕臣女身子不适,不能给督主大人见礼。”
顾长晏一撩衣摆,端坐在杌子上,接过茶水,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一张嘴,嗓子里带着些许暗哑。
“不觉得闷吗?”
“啊?”温酒没听懂。
“猎场风大,帐子也厚实,密不透风的。”
温酒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乳娘说我脸色极丑,羞于见人。”
顾长晏不屑:“你最丑的时候本督都见着了,青面獠牙,头大如斗,七窍流血……”
“唰啦”一声,帐子被温酒撩开了:“哪有这样夸张?”
顾长晏淡淡地瞥她一眼,暗哑着声音道:“还是有点丑。”
温酒一噎,又把帐子没好气地放下了。
透过中间缝隙,她能看到顾长晏有些疲惫的脸,还有眸子里的血丝。
乳娘说他,为了审问奸细,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
这两日,为了剿匪,想必也是日夜行军,又经历了一场厮杀。
若是换做自己,只怕就蓬头垢面,不人不鬼了。
他的头发依旧纹丝不乱,胡子都没有一根,不对,他是太监,一年不刮胡须,也不会胡子拉碴的。
顾长晏似乎知道她在偷窥自己,抿唇一笑,一抬手,乳娘立即上前,接过茶盏,然后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看这样子,应当是无碍了。都说狐狸有九条命,果然不假,从来了猎场,你都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