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办法恨她，即便有恨也都转变成了爱意，他竟然无比庆幸自己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这样的话，她就还会喜欢他！

如此卑微可怜，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狼狈不堪，居然都只是为了沈雁！

真是疯了不成！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梦的内容也不应该如此离谱，他会爱上沈雁，还爱得这般深，为了她这般要死要活的，绝不可能！

这是梦，只是荒诞无稽的梦境而已，只要他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姜路遥拼命的想要醒过来，可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行，他好像被魇住了！

突然之间，天昏地暗，就在姜路遥觉得自己将要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的场景变了，姜路遥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处寺庙，这是皇家寺庙，京中多有官宦人家的夫人女儿来此上香祈福。

寺中香火鼎盛，传闻求佛许愿都很灵验，姜路遥自幼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他母亲却很是相信，所以姜路遥有时会陪着母亲来此上香，主要是为了保护母亲的安危！

此时此地唯有姜路遥一个人，他心中倒不害怕，只是疑惑，还好奇接下来自己会看到什么。

他向着主殿的方向走去，在烟火缭绕中，再一次看见了沈雁的面容，姜路遥只觉陌生又熟悉。

沈雁上完香后便看向了他，轻启红唇，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思归，未至穷处，不拜神佛！”

所以沈雁这是走到山穷水尽之时了，姜路遥心想，又听她言，“时至今日，我仍不信神，我只信我自己！你走吧！别再管我了！你一生都看重安国侯府的声誉，爱重家人，再同我有牵扯，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沈琼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安国侯府的！”

姜路遥只是安静的听着沈雁的话，毫无疑问，沈雁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可他心里的想法居然是不走！他不想走！不想离开她！

“思归，我乃同天女帝之女，她唯一的女儿，母皇为我费心筹谋，在她临死前一刻都在为我谋划，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姜思归，我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想回头！你走！别逼我亲手杀你！”

姜路遥被自己听见的消息深深震撼，久久难以回神！沈雁她说了什么？她是同天女帝的女儿，那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元安帝翻江倒海都没能找出来的公主？！这怎么可能？

“沈雁，我……”不等姜路遥问清自己满腹疑惑，他发现自己站在瓢泼大雨中，双手满是鲜血，他茫然低头，沈雁倒在一滩血泊之中，她的身旁是他最爱的剑，被雨水冲洗的格外亮眼。

沈雁胸前有一道致命伤，正是他的剑所伤，他绝不会认错，姜路遥跪倒在沈雁身前，拼命抱起她，听沈雁断断续续对他说：“姜思归，用我，这条命去换，换你安国侯府的安宁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也，帮帮你！”

姜路遥只觉得沈雁的声音很远，他好像听不清楚，他拼命用手去堵住她身上的血窟窿，当然无济于事，最后，他只能一遍遍求她：“南南，你，别死，你别死！”

只要，只要她不死，他会帮她杀了沈琼，她不是想当女帝吗？他会帮她的！只要她不死，他便为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她别死！

可沈雁死了！沈南南最喜欢晴朗，却偏偏死在了暴雨里！

沈南南喜洁，死时的衣裳却遍布血污！

沈南南说过这世上若有一人怜她爱她，绝不会伤她害她，那人只会是姜思归！

可沈南南死在了姜思归手里！

“沈南南，你别死！别死！不要……”姜路遥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伸手一摸眼角，竟然有泪，他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却是落泪了！是为了沈雁？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未至穷处，不拜神佛！姜路遥莫名想起了这句话，良久无言！

沈雁虽然早已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她今日同李重云所言却有一点绝对真，她的确会拥有同天女帝留下的那支暗卫队，但现在还没有，但她很快便会想法子去接触那些人，对于他们的行踪，沈雁已经心里有数了！

而她之所以敢对李重山夸下海口，敢说女帝的人效忠她，自然是因为她其实是女帝留存于世的仅存血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母皇为她安排了许多，只等她长成！

前世的沈雁是很久很久之后才得知的真相，那时候的她已经为了沈琼的帝位付出了一切，沈琼却是仍要猜忌她，生怕她夺了他的权势。

后来被有心之人算计，沈雁原来是前朝女帝之女的消息流传开来，沈琼甚至没多加查证便废了她的长公主之位，而李重云却丝毫未受牵连，自那时候起，沈雁便明白了李重云在这一事变中充当的角色，当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他同她夫妻数载，也算是相敬如宾，他就算只是旁观自保，那也有错，更何况他在其中还推波助澜！

世人皆道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可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也不好好想想，她沈雁何曾是那只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