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逢程全家都坐在桌上,点亮了三个灯台,小巧的琉璃瓶,不,应该是宝石雕琢而成只有成人拇指般大小,在桌上似乎闪烁着橙黄的星光,举之可望瓶中液体如纯浆,轻嗅之可闻有异香,淡而不散却又清如飘渺,又提神醒脑,全身为之一震。
“这样的巧物……程哥儿,你还是拿回去还给人家吧!”冯老爹拿出烟袋,正想抽一口,又怕染了这香气,只搓了搓手指。“如此精致可见是人家专供小娘子的爱物,收在咱家也无用,若是卖出去,这般显眼也一下子就捅穿了,不如拿去卖个好。”
冯逢程对着父亲是很老实的,抓了抓头,“是,爹,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让家里人开开眼界,咱就送回去。”他又正色道,“只是爹,应天府的人物,咱虽说不敢说认全实了,可这姓朱的,倒真是面生,还有那小娘子,您老是没见着,啧啧啧,儿子我都不会形容了……”
“呸…臭小子!”冯逢程正憋着要跟家里人说话呢,就被冯老爹打了一个脑门响,“人家贵人的事少说,祸从口出,不知道吗!”他转向冯逢程家的,“你也是,以前爱在娘家里扯些乌七八糟地也就算了,这回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不然……”老爷子狠狠一笑,孙子们都吓得脸白,不敢大声喘气。
“我就让程哥休了你!”
“公公,我再不敢了!”冯逢程家娘子陈燕妮吓的脸色发白,她就是仗着夫君宠爱,婆婆早亡,公公不怎么管她,冯经济生意上来来往往,多有些奇趣八卦,她一听进了耳朵,便向家里的娘家亲戚们扯嘴,时常以此自得。
冯逢程也站起来听训,不敢帮腔。
“程哥儿你自个儿也明白,这算是老天撞下来的机会,一看这朱大官人就绝不是缺钱的主,随便因为买马就买地的,初来此地,敢随便找人来谈。说明什么?”
冯逢程见爹望着他,恭敬回复道,“说明他不怕别人讹他,也不担心付不起钱钞。”
“这样的人,也分三种,爹再说一遍给你听。一种是打小父母细心经营,学成长袖善舞,抓住时运,暴富而起。一种是富积三代,荣宠在身,任意妄为,败家之子。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底蕴之家,学累十世,天生有才,含运而生。”冯逢程双手激动地直颤抖,“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百年来全中国能得有十,已是难得。”冯老爹也十分高兴,“刚才听你所言,富而不骄,贵而不纵,绝对是有大造化的。”
“爹爹,我就是想,停了别的营当,择其为主。”
“好!”
朱圆圆跟朱胜非开心得回到了家,虽然连小马也没能带回家,只能等爹爹说的马场修好了才能去玩,可毕竟马已经订下来了,地也买了,相当于这事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吴娇娘见夫君连一匹马都没买就把圆圆给哄住了,两人开开心心的,便打算绝口不提有关马的事,免得又把圆圆想骑马这念头给勾起来。而朱胜非见娇娘气定神闲地,好像正没把之前那挥金如土的元宝当回事,那他也是堂堂大男人,难道妻子敢给他花,他一个汉子还不敢用了?
再来……咳……虽说刚从汴梁来的时候,确实是雄心万壮,打算来个一展报复!可是……人家客客气气,斯斯文文,按道理接待你,就是没活儿给你干,要是自己凑上去吧,也只有干些琐碎打杂的份,朱胜非打小还没受过那个气呢,他才不干!于是,他确实是蛮闲的,本来府曹这个位置,也确实是尴尬的很,你往大里说自己独一个部门也行,偏小里讲,就是了个附属官罢了,颇有些亲舅舅不宠小叔叔不爱的。
正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朱胜非每日上府衙点了卯,便在自己的书案里开心得为新买的马庄各种设计,男人嘛,之前没接触过,就觉得也不过那么回事,可自有那冯经济不停得带他去试骑各种马之后,他觉得,这玩意,不错!而且越是宽阔的地方跑起来越是爽快!
对了,还得给圆圆做新衣裳,这骑马嘛,穿裙子就太不方便了,要像袖子一样,做成小窄袖,闺女的要求,一定得满足。又让力平拿画纸,自己研磨选笔,先把这模式画下来,再让娘子添上姑娘家喜欢的花样,便让绣娘做出来,到时候娇娘也能来上几身,真是环肥燕瘦,各有滋味!
朱胜非这小日子过的美滋滋,却让这应天府官如抓不住头脑,县令、县丞和主薄、府尉都心中奈闷。
突然给他们治下安排来个朱府曹,没头没脑的,开始想着先冷着,看看朝中的风像,打听打听下这朱胜非到底是哪路神仙,没想到人家这架子不小,脾气更是横。
不过冷了两三天,想压下压这新人的性子,却没料到人家才不管他们有多纠结,自个儿日子过的那是个痛快!还让你挑不出毛病来,毕竟论来论去,大家同是从八品的地方官,要说人家从东京来的,指不定还有个别的职衔,你要是想训斥人家也得高人家一头才是!
“这点子,还真是剌手啊!”李长吏见陈主薄把胡子都扯了两根下来,不禁上前倒茶搭话。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