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镜子看了过去。
这镜子,确实远比家中的铜镜明晰得多!
只是镜中的男人,怎么老成这样了呢……
眼睛还是那对桃花眼,只是眼尾微垂,细纹横生。
往日里含情的眼,早就被蝇营狗苟的算计与欲念填满,让左相自己都心生厌恶。
鼻子的鼻梁依旧高挺,只是鼻尖处些微鹰钩似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精干中仿佛带着些许戾气。
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
那劲薄的唇线比年轻时抿得更平了。
不再唇红齿白,慢慢变得凉薄。
左相猛然一惊,镜子当啷坠在桌上。
钱光济啊钱光济,年少时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光大门楣、德济四方?
可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名利场里滚得久了,竟在不知不觉间,被染成了这个样子……
左相的眼角微微有点潮湿,胸口不觉重重起伏了几下。
侍女乖乖地靠墙站在门口,假装自己是块无知无觉的石头。
左相钱光济嘿地冷笑了一声,端起微凉的茶水,连着里面的茶叶,一口气灌了下去。
冷茶入腹,钱光济伸指揉了揉眉心,理智又如同烧不尽的野草,疯长了回来。
罢了罢了,什么德济四方?
当今那位,就不是个想做实事的,只会日日端坐高堂,和得满地都是稀泥。
想做这事,有人掣肘。
想做那事,有人不许。
左相?
不过是泥塘里蹦来蹦去的蛤蟆里,比较大的那一只罢了!
他重重捏着瓷杯,捏到指节发白,胸口的起伏才终于慢慢平息。
能多做几件事,不被人戳着后脊梁骨骂狗官,他钱光济这一世也算没白活。
“嗐,不是早就想到了吗?”钱光济自嘲地笑了笑,“还想这么多干嘛。”
他放下茶杯,先前微弯的脊背又挺直了,静静看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