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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 九斛珠 2318 字 11天前

,青青如果想跟了他,又怎会在观中等到今日?”

“那她?”谢缜声音一顿,却又无比清醒的意识到,陶氏即便不会嫁给宋远,那也绝不可能再跟了他。

陶从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谢缜。

已经有十年了,他面对谢缜的时候除了大棒子就是冷言冷语,还是第一次认真的解答,“谢缜,枉费你自负才华,原来还是不明白这道理。当年她离开贵府,不止为感情消逝,还是为信念崩塌,不管是你,抑或宋远,你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她还愿意轻易去碰?”

——少女时天真烂漫,轻易陷入谢缜温情的泥沼,以为两情相悦,心意笃定,就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为这世上即便有许多的不如意,却至少有他能陪着走过所有的坎坷风雨。那样盲目而坚定,仿佛两人的感情如玉石牢固,永不可破。

然而忽然有一天,昔日的温存在一夕间崩塌,曾以为牢不可破的感情,原来经不住半点考验——只需要一个女人和一壶酒,他便可以背弃誓言和承诺,背弃曾经的美好,和往后几十年的时光。

心痛之余,扪心自问,才发现曾盲目而执着坚信的东西,不过镜花水月。

没有什么坚不可摧,感情尤其脆弱。

那时的陶青青是何等痛苦茫然,恐怕只有陶从时这个做兄长的能体味一二。如果陶青青足够理性,足够会权衡利弊,那么她还是恒国公府的正头夫人,外面那个女人无非一朵野花,即便进了府中,也只能在主母手中祈怜讨生活,甚至谢缜也会因此觉得愧疚,让她的地位更加稳固超然。

然而陶青青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人,自幼被父兄捧在掌心里,她只寻求本心,而不权衡利弊。谢缜构织的信念已然崩塌,曾深信不疑的东西变得面目可憎,茫然之下,她只能遁入道门,寻求解脱。

然后在十年的时光里,慢慢拨开迷障,看清前路。

即便此时已是骨肉疏离,物是人非。

谢缜顶着烈日站在那里,脸色愈发显得苍白。远处陶氏引着宋远往客厅而行,朝这边瞧了一眼,冲着陶从时点一点头,全然无视了倏然紧张起来的谢缜。

玉步摇动,隐入假山之后,谢缜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险些踉跄着栽倒在地。

眼前迷雾散开,谢缜终于发现,他是彻底的失去了陶氏。

为十年前的天翻地覆,为如今的相逢陌路。

陶氏继续留在玄妙观也好,与宋远往来笑谈也好,那一切,都不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谢璇觉得最近谢缜是愈发沉默了,除了照常往衙署之外,剩下的时间大多是在书房里呆着。每日查完谢澹和谢泽的功课,回到棠梨院里跟女儿待上一会儿,他便将屋门紧闭,不像从前那样去紫菱阁中流连,也不再频繁的去玄妙观中,甚至连买酒寻醉的迹象也没有了。

时间长了,谢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快要遁入道门——

比如某一天,她破天荒的发现谢缜居然捧了一本道家典籍。

然而这些事情谢璇并不关心,在谢珺大婚的喜庆氛围渐渐淡去后,她终于等到了罗氏的消息。

在半梦半醒的五更天,府中响起了报丧的云板声,随后便是罗氏的死讯,从正月里至今,足足四个月的时间,她因重病缠身而单独在荣喜阁后头的小院里休养,拖延至今,终至无药可救。

谢璇这里倒是没什么,谢玥那里却是如同天塌地陷,嚎哭至晕厥。

丧事进行得水波不惊,除了谢玥和谢泽格外伤心之外,其他人依礼致哀,并没什么大的动静。罗氏毕竟是棠梨院里的主母,谢珺回府举哀,谢璇和谢澹也得服丧,姐弟俩与罗氏没半点感情,整个丧事下来,半滴眼泪都没掉。

一场丧事折腾下来,谢璇虽累了两天,在罗氏送丧之后,心里却格外轻松。

这一日她如常的去谢澹那里,因为有谢珺的恳求在,谢老太爷对她就算未必上心,却也会不时的召她过去与谢澹玩耍,培养姐弟感情之余,也会指点一二。这一日恰好韩玠也在老太爷处,陪着老爷子解了闷,便到谢澹的住处来,指点他习武的事情。

谢澹对这件事兴致高昂,读书之余有空就去练习,虽说起步得晚,整个人都精神头却与先前完全不同,蹦蹦跳跳的,朝气蓬勃。

谢璇就在檐下的躺椅上坐着看他习武,眼睛里全是欣慰。

待得韩玠指点完了,谢澹自去旁边练习,韩玠便也踱步到檐下,站在她的身旁。

自打那一晚唐突的亲吻之后,谢璇其实见过韩玠两次,都是在罗氏的婚礼上,那时候人多眼杂,两人并未说过话。此时单独相对,难免有些尴尬。不过两人见面的机会有限,谢璇也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情绪上,只是淡定的看向韩玠,“前两天的丧礼上见到了清虚真人,她似乎精神头不错?”

“近来像是又捞了几笔,她自然高兴。”韩玠挺立在漆柱旁,道:“这件事不出年底就会有结果,璇璇,我会杀了她,你介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