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克制自己,紧握刀柄把手心都给刮破了皮。
楚城把手术刀揣进自己兜里,刚要离开,江舟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江舟!”
楚城慌忙揽她回怀,“你别吓我……”
“楚城……”
江舟哽咽了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些糟心事儿?遇到些糟心的人……”
她凄楚无助的样子把楚城的心都给揉碎了。
他的江舟从来都是一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理智、从容、冷静、专注。
可是现在,她像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不堪一击……
他把她抱在怀里,摸头轻抚,诚惶诚恐,“不是你的错,相信我,你什么错都没有。”
“哇……”
江舟放声大哭,形象全无。
她能说话,能哭出来就好。
楚城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江舟的苦。
江舟所有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憋屈了那么久,狠狠哭一场是好事儿。
可是看她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到底于心不忍。
本想一直默默守护她,远远地看她花好月圆,这一生足矣。
可惜世事无常,她遭遇背叛、家破人亡,她过得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天予之,如不取,是对天不敬。
既然上天给他机会,让他照顾她、疼爱她,他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想到这里,他疼惜地捧起她的泪流满面的脸,俯头想要吻干她的泪水,她不合时宜地抽泣着凶人,“看什么看?给我拿盒纸啊!”
这一声吆喝,把楚城的勇气扫荡得一干二净。
理智回笼,他意识到刚才差点儿酿成大错。
江舟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他这时候示爱恐怕弄巧成拙。
以她较真的性子,如果她接受不了他角色的转换,肯定会把他拒之门外。
那样的话,他们连师徒都做不成了,他得不偿失。
急心吃不了热豆腐。
反正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不差这几天。
楚城压下满心的怜惜和冲动,转身给她拿来纸巾。
她抽着纸巾擦眼泪擤鼻涕,一点儿不淑女。
擦完擤完随手往旁边一扔,一副我哭我有理的架势。
楚城哭笑不得,也不嫌脏,拿来纸篓给她收拾了。
收拾完也不劝她,由她哭。
她在那打雷下雨,他有条不紊去给她榨橙汁,照例加蜂蜜,放吸管。
雷声渐停,雨势渐收,楚城端着橙汁递给她。
江舟哭够了,浑身乏力,头晕目眩,接过橙汁安静地喝,两只水气氲氤的眸子看得他心尖子颤。
他别过脸去,怕自己忍不住上手。
刚才是病猫,抱抱没事儿;这会儿是觉醒的老虎,抱了指不定怎么呢。
想起她手心有伤,他拿来药箱仔细地给她处理伤口。
“楚城……”
她伸着右手由他包扎,左手拿着杯子抵在膝盖上,无精打采地叫他。
“嗯?怎么?”
“谁让你刚才抱我?差点儿憋死我。”
“我……鲁队让抱的,他不是紧张你吗?怕你伤着自己。”
“嗯。我当时不停地告诉自己,等我抓到凶手再杀他们,现在不能……可是我憋得太难受了,憋得快心梗了……我现在好像明白冲动杀人是怎么回事了……”
“冲动杀人不至于,杀人偿命,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冲动打人还是可以的。你要是不解气,回头我用麻袋套他俩给你打。”
“那多没意思?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我抓一堆毛毛虫放他们家门上!”
“行,要多少我帮你抓。要是还不解气,我捅他车胎,堵他锁眼儿,砸他家玻璃……”
“呵呵呵……他家住二十四楼,你放飞毛腿导弹啊?”
“小瞧我?你真要砸我雇直升机给你砸。”
“那得花多少钱呐?就为了扔石头,成本太大了……”
“那怎么办?不行砸完玻璃咱俩顺便旅个游?”
“不是不行,反正钱都花了,那等咱们抓着凶手再说……”
两人坐在办公室后面的墙角里,你一句,我一句,有商有量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陪她说话解闷,都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