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打开门。

他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他真怕屋外的那些人会发疯的冲进来。

因为康巴既然能送食物到门外，就证明他家里还有其他食物。

张楚生躲在张楚岚身后。

康巴听到开门的声音瞬间大怒：“为什么要开门。”

康巴有心魔。

第一次施舍的时候，他就见到了恐怖的画面。

男人杀死了女人。

老人杀死了孩子。

哪怕一粒粮食，都能引起山崩海啸。那个时候白定城贫民窟的秩序还没有完全崩塌。而现在，饥荒已经成了所有人需要面对的问题。

康巴很难相信，这些人不会去争抢，杀人。康巴之所以还要这么做，是因为有一点粮食，总能活一些人。

张楚岚笑了，康巴愣了。

屋外并没有争抢，屋外只有二十个人坐在那享受康巴的施舍。

而且这二十个人还是女人，老人，孩子，是贫民窟的最弱者。

他们吃的很认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认真的吃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他们只吃了很少的一部分。

然后那些粮食便开始在黑压压的人群手里流传。

有些人只是闻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后面的人。有些强壮的男人，虽然两眼放光，但却把头偏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没有争抢，没有杀戮。

“为什么？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你们打得很凶。”康巴想要知道答案。

是有人制定了秩序吗？

“康巴活佛，没有人愿意让良善染上鲜血，这微薄的食物并不能让我们活命。也许孩子们吃了，能做个好梦。”一个男人双手合十很虔诚的看着康巴。

很完美的回答。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笑了。

也许再过几天他们全部都会饿死，也许他们渡过不了今夜的黑暗。

都是从文明世界走过来的人。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留最后一点安宁呢？

当然，如果拳头能砸碎白顶城高高的城墙，他们愿意一试。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康巴活佛，机械比丘尼已经传话了，今夜我们就要被戴上脚镣，枷锁，送到血色防线之外，成为凶兽，恶鬼的食物。”

“您能带我们再唱一次顶红顶红的太阳吗？”那人怅然笑道。

从被挡在白顶城外那一天开始，有些有智慧的人已经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权力会诞生魔鬼。

而人民失去了对抗魔鬼的力量，这魔鬼就会越长越大，越来越强。

直到所有人都绝望。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了，也没有人可以给我们希望了，世界不再属于我们。”

“我愿意与你们同死。”

康巴先是激动到颤抖，后又平静的看着所有人。

他原地盘坐，不作佛姿。

信仰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如同枯木一样枯坐在地上。

那汉子看着他，双目垂泪，其他人都低头不敢去看。

“要不我们跳一支舞吧。”

张楚岚突然笑呵呵的看着所有人。所有人都绝望，但他看到了希望。

“要篝火，我去找柴火。”

张楚生很活跃，冲去出想要找柴火。

可惜，这里是草原，哪里有柴火。

“用我家的帐篷。”或许是张楚岚的一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梦回了大灾变之前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载歌载舞。

很快一些人纷纷拆了家里的帐篷，堆在一起，点燃了篝火。

落日残阳，血色无边。

从安肮脏绝望之地燃起的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排头的人踮起了前脚。

所有人挎着手，连成了一圈。

牛羊们也好像被感染，抬头望向这边，然后又默默低头吃草。

做了牛羊就不懂不愿做牛羊人的心。

机械比丘尼也被惊动，他们快速的赶到这边。

但小火堆外还还有大火圈。

疯狂的人们点燃了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烈焰之中，人们在狂舞。

如果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这场大火足以烧塌半边天。

但可惜了。

城里的佛爷手掌就像是五指山，他们甚至都不用出手，只要一个喷嚏就能引来一场大雨，然后浇灭一切反抗的火焰。

你可以悍不畏死，但不能烧了我的牛羊。

白顶城厚重的大门打开。

机械化的部队缓缓推进，就像是一道不停推进的压路机，所过之处，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