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二楼尽头的房间内。
房间里的装修很简洁,偌大的空间里只摆了一架被盖住的钢琴,落地窗的窗帘被紧紧拉在一起,嵌墙的橱柜里空荡荡的,原本的用途应该是摆放奖杯,但现在里面只摆了一张相框。
盛幼怡凑近橱柜,透过柜门能看到里面的相框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而相框里摆着的,是她和父母的合照。
照片上她才刚上初中,手中拿着一个奖杯,脸上的婴儿肥若隐若现,笑得幸福且明媚,而盛立钧和黛芙妮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表情尽是宠溺。
盛幼怡拉开橱柜的门,将相框拿了出来,看着里面的合照不由得有些失神。
她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盛幼怡自幼就喜欢画画,而盛立钧和黛芙妮也没有忽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有意让她接受系统培训,以及参加各种绘画比赛。
而拍摄这张照片的那天,不仅是她参加绘画比赛,获得一等奖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获奖以后,她站在台上,摄影师正要为她拍单人纪念照时,她却匆匆跑下台,一只手牵着黛芙妮,另一只手则拉着盛立钧上了台,任性地要求他们和自己拍一张合照。
盛幼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鼻尖发酸,将相框
放了回去,关上了橱柜的门。
转过视线,盛幼怡看向房间中央的钢琴,缓缓抬步走了过去,将盖着钢琴的防尘布掀开,黑白的琴键映入眼帘。
黛芙妮在钢琴上的造诣颇高,而盛幼怡却是完全相反。
她轻轻把手覆在琴键上,按下其中一个白色琴键,一瞬间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过去。
在自己年纪尚幼时,黛芙妮曾在她身后环着她,握着她的手,温柔耐心地教她弹过几首简单的钢琴曲。
随着她记忆里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手指却感受到了一点湿润,盛幼怡回过神,才发觉眼泪夺眶而出,正好滴落在琴键上。
门被轻轻叩响,管家的声音透过门变得有些虚闷,“幼怡小姐,您在里面吗?”
盛幼怡抬手胡乱擦拭掉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间门,她看着管家似乎有些担忧的眼神,只是在唇角扯了一抹淡笑,尽量把语气变得欢快。
“怎么啦?陈叔,是有什么事吗?”
被唤作陈叔的管家微微颔首,将手上的一封文件袋递给了盛幼怡,“幼怡小姐,刚才大先生和大夫人叫人送来了这个,托我转告小姐您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过一周就可以去报道了。”
盛幼怡看着对方手里的文件微微一怔,旋即接过那封文
件袋,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叔微微瞥了一眼房间,看见钢琴的防尘盖被掀开,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幼怡小姐……之前二夫人不让下人进这间房打扫,总说是要自己来。”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现在应该蒙了有好些灰了,要不我帮您安排女仆过来打扫吧。”
盛幼怡听到陈叔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房间,这是她这次搬到苏黎世,搬回这间父母住的房子后,第一次来到这间钢琴房。
沉默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不用啦,陈叔。”
“既然妈妈她不喜欢别人来打扫……那,我来帮她打扫就好了。”
陈叔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开了。
盛幼怡站在门口,视线投在手中的文件袋,上面赫然印着学校的校徽与名字。
菲利斯国际中学,她记得,这是苏黎世最好的贵族私立高中,除此之外,与这个认知一同涌现在脑海中的,是江以柏穿着校服向她递出一张纸巾的身影。
而她清晰地记得,她瞄到对方的校服外套,印着和这个文件袋上一模一样的校徽图案。
居然这么巧……
紧接着,又想起前几天和江以柏在甜品店时的画面。
那天她走进甜品店时,一眼就看到了江以柏,对方似
乎也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一样,抬头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好。
旋即,盛幼怡便抬步走了过去,在快要走到他面前时,相邻的一桌的客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把她撞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就要跌倒在地时——
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堪堪稳住了身形。
“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好你……”抓住了我。
话还没说完,盛幼怡顺着那只手看去,却看见对方的整个手掌都缠着绷带。
盛幼怡心头一跳,本来还对差点摔倒感到心有余悸,此时却眉头微微蹙起,眼见江以柏要把手收回去,她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袖子并将他的袖子往上一抻。
缠绕的绷带一直从小臂延续到手掌心,兴许是刚才用力过猛的缘故,此时手掌心的绷带渗出了星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