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吃过晚饭,盛南秉便回了书房处理一些棘手的邮件,直到差不多到要出发的时间才从书房里出来。
刚下楼便看到黛芙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景色。
此刻的花园只开了两盏灯,一片昏暗,并不能看清楚什么。
盛南秉站在楼梯口看着黛芙妮的背影,脑海中浮现起今天下午盛幼怡对他说的话。
她说:“哥,你那个时候肯定是在想你的亲生妈妈,也在怀念原本幸福的家,对吗?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那么难受?那你那么难受,要怎么办?你怎么熬过来的?”
盛南秉只是淡淡的安抚她,说:“交给时间,都会过去的。”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至今都没能完全忘记自己亲生母亲,还有原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在一夜之间破碎的场景。
盛南秉走上前去,将原本搭在手上的外套直接披在了黛芙妮的肩膀上。
“虽然天气转热,不过晚上还是有点冷的。”盛南秉站在她的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薄唇轻掀,沉声道。
黛芙妮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又抬眼看了看他,“要准备出发了吗?”
“恩。”
“一路小心。”黛芙妮将外套取下来递给盛南秉,“家里不冷,这外套还是你穿着比较好,这段时间应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来把控,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闻言,盛南秉没有立刻接过外套,而是沉眸看着她。
黛芙
妮知道他看着自己,而且显然是有话要说,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双手环胸,抬眸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今天的月亮还挺好看的。”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盛南秉皱了皱眉,问。
黛芙妮看向他,明知故问:“问什么?”
盛南秉将外套接过来,喉结上下滚动,低沉的声音便从唇齿泄出:“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开会,而是为了父亲被带走调查的事情。”
黛芙妮嘴角轻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我知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被带走调查,你作为儿子着急也是应该的。我并不会怎么样,而且我也不能怎么样。我不会阻止幼怡,而你,我就更没有理由阻止了。”
听着黛芙妮这般冷静的说出来,盛南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你不恨他吗?”盛南秉沉默了片刻,薄唇一张一翕,问。
“……恨。”黛芙妮顿了顿,“但我并不想掺和到你们之间的斗争中。南秉,我只希望幼怡能够平平安安的,开开心心的,做她想做的事情。”
盛南秉眸光一沉,“你应该知道,只要他在,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不论是你还是幼怡,都不可能。”
黛芙妮闭了闭眼睛,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母亲,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盛南秉的语气放低,认真恳切的请求道,“我可以保证等尘埃落定,一切结束,我会让幼怡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黛芙妮没说话,只是侧过头打量着盛南秉。
视线一寸寸的掠过盛南秉的眉眼,“南秉,我虽然没有跟你亲生母亲见过面,但我见过她的照片,你跟她的眼睛很像。”
忽然听黛芙妮提及自己的亲生母亲,盛南秉神情顿了一下。
然而黛芙妮并没哟注意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继续道:“你的亲生母亲是混血儿,有华国血统,眉眼间都是南方的温婉。你们的眉眼虽然相似,但你跟她不一样,你的眉眼间总是清冷,好像离人千万里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抱抱你。”黛芙妮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
“……”盛南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黛芙妮说。
“眨眼间,当初可怜的想让我抱一抱的小男孩,现在都已经长大了。”黛芙妮轻叹一口气,声音也是轻轻的,似是在感叹,“真好。”
“母亲。”盛南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知道她如今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态度。
黛芙妮敛了眸光,问:“南秉,你刚才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问你。其实,有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问题?”
“你恨我吗?”黛芙妮一双幽蓝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生怕会错过他的任何神情变化。
盛南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愣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了攥,但很快就收拾好自
己的情绪,反问道:“母亲为什么问这个?我怎么会恨你。”
“其实你恨我也正常。”黛芙妮道,“如果不是我,或许……你会一直觉得你父亲深爱你的母亲,而不会觉得是我夺走了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
盛南秉下颌微绷,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掀唇道:“我从没有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