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司濯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她说的没错。
余清舒抿紧唇,身板不自觉地绷紧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冷静,让自己不至于在战司濯面前露陷。
“你跟我说这个,应该不只是简单的告诉我而已吧?”余清舒快速反应过来战司濯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的目的,声线当即冷下来。
虽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对战司濯十分了解,但到底曾经是夫妻,更是朝夕相处过近半年,没有十分,也该有八分了解,如果是没必要的事情,他根本不会说出来,一旦说出来,那就肯定是有目的性的。
一个常年当捕猎者的人,她竟然有那么一刻会以为这个捕猎者是个小绵羊。
“我想请你留下来,照顾余淮琛。”见状,战司濯也没表现出被戳穿的恼怒,反而淡定自若的说出自己刚才做了这么多铺垫的最终目的。
坦荡得让余清舒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战总,你凭什么觉得我要答应你?”听到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请求,余
清舒气的笑了。
“战煜丞死了。”战司濯自然是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讥讽,并没有生气,“那天新闻发布会上的事情你也知道,别看现在战氏坚不可摧,实际上内部早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战煜丞,一派是我。”
战氏内部有两个派系的事情,外人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对外,不管是阚心珠还是战煜丞,都跟战司濯表现得好似亲母子、亲兄弟似的。但余清舒是知道的,从她嫁进战家的第一天起,她就从战老夫人嘴里知道了战司濯的身世,更知道了这根深蒂固的战氏并不像外表那样风平浪静。
可即便如此,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余清舒并没有把心里的话就这么说出来,只是神情淡淡的,对他说的这些,面上无动于衷。
“现在战煜丞死了,我住院,战氏内部乱成一团,那起车祸背后的人还没抓到,虽然余淮琛住在夙园,但他不怎么喜欢乖乖呆在那里,一旦出来,我的人很可能没办法保护好他的安全,至少在抓到背后那个人之前。”他声线低沉,字字清晰的落入余
清舒的耳里,“他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他或许会对在夙园呆着这件事没那么抗拒。”
余淮琛对余清舒的依赖和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如果想让余淮琛老老实实在夙园呆着,余清舒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余清舒不得不承认,听到战司濯说的理由,她有了那么一点动摇。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余淮琛的安全。
之前她一直觉得只要战司濯不会发现余淮琛的真实身世,那让他误以为他是战煜丞的儿子也没什么,可如今得知那场车祸实际上是冲着余淮琛而来的,她恍然发现,这个误会虽然能让战司濯不会过多的怀疑余淮琛的身份,却也招来了战煜丞的对家。
战煜丞这些年在国外,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人,她没查过,更不清楚。
如果车祸真的是冲着余淮琛来的,那谋划这起车祸的人只有可能是战煜丞的对家为了报仇。
而身为“战煜丞之子”的余淮琛就是他们最好的报仇目标,无形之中,她竟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你说
的这些,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余清舒快速镇定下心神,并没有急着答应,“但,战总似乎忘了,余淮琛是你们战氏的继承人,是你的侄子,跟我没有关系,更没有义务替你照顾他。更何况,我怎么就知道战总说的这些是真的呢?”
她对他的不信任,赤裸裸的展示了出来。
战司濯这个人的心思太深沉了,她摸不透他嘴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要怎么做,你才信我?”他问。
怎么做,才相信他。
被反问的余清舒怔了一下,抬眸对上战司濯的视线,他的眸底如深渊般,好似望不见底,更看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余清舒短暂的失神后,移开了视线,没说话,手下意识的放进口袋,指尖摸到口袋里那块祈愿木牌的尖角处,顿时让她失了节奏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战总,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想让人相信你,总要拿出点诚意来不是吗?”余清舒握住了那块木牌,心也静下来了,把刚才那个问题轻而易举的抛了回去。
“你想要什么诚意?”
“我可以
答应你留下来照顾余淮琛,但——”余清舒顿了一下,认真的看向战司濯,“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想、见、到、你。
短短六个字好似在短短的一秒里化成了利刃扎入战司濯的心脏,刀刀见血。
她对他的憎恨和厌恶毫不掩饰,更是赤裸裸的说出来,用冷冰冰的六个字把他彻底的隔绝在心门外,不给他一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