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爷,你不觉得味道难闻吗?”来发憋不住,几欲干呕。
这味道混合了汗味、狐臭、脚臭、口臭,还夹杂着小孩的黄金异味,总之集臭味之大成。对于徐朔三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其实最关键的是,下雨天湿气过大,船舱中极其的闷热,气味散不出去,新鲜空气又难以流通,船舱就像一只闷臭了的蒸笼。
来发刚抱怨完,就听得人群炸开了锅,原来是有人吐了。立马一股呕吐物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惹得来发腹部一缩,胸膈往上一提,正当触景生情准备哕出来的时候,徐朔低喝一声:“咽回去!”
来发听到少爷的命令,哭丧着脸照做,看得福寿一愣一愣的,胃部也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两人纳闷,少爷真是好定力啊,这种环境下,还这么淡定,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这么闷热的天气,都窝在这里,不憋出个毛病来才怪!我看呢,那人多半是中暑了。”徐朔说着扒开人群,挤了过去,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虚弱地躺在地上,微微地喘着气,嘴角、衣服上挂满了呕吐物。
“这还不是中暑?你们都傻在那儿做什么,还聚在一起?赶紧将人抬到上面去透透风啊!再在这儿,就要出人命了!”
听说要出人命,众人这才在徐朔的建议下,将少年抬了上去。幸好此时的雨几乎已经停了。空气也没有之前那样闷热了,阵阵凉风袭来,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徐朔让人将少年平放在甲板上,他要来一碗水,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浸入水中,然后二指在少年的鼻梁、脖子、肩膀等处用力地揪着,不多时,这些地方的皮肤都被揪变成了红紫色,有几处还是黑紫黑紫的,甚至还起了水泡!
围观的人群看着少年的身上跟抽打过似的,不由得都一阵阵惊呼。这是作甚?人都这样半死不活了,怎么还要虐虐将死之人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人群一阵骚动。
徐朔不耐烦地对众人嚷嚷:“都干什么呢?都让开!围在这里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来发、福寿,赶人!谁再围过来,就给本少爷往死里揍!”
两狗腿子一听少爷说赶人,立马来了精神,哎呀,太熟悉了,这波命令。二人顿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来劲了。别说赶人,就是要把人丢到水里,他们也乐意!这才是少爷,那个熟悉的少爷!
“哎哎哎,走开走开,都一边待着去!”
围观的人被两狗腿子驱赶到了一边,这才给徐朔和少年腾出一些空间来。
夜风阵阵吹来,暑气早已被驱散。
少年的额头冒出了汗珠来,原本苍白的嘴唇也渐渐回了一点血色。徐朔见状,呼出一口气,“拿水来,给他喝点水!”
徐朔这一波操作,把众人都看呆了,原本都以为这个少年怕是凶多吉少,现在看来,有惊无险了!
“水……水……”少年有气无力地喊着。
“水来了……”
人群中有个中年男子将一碗清水端过来,喂给了少年。少年喝了水,缓和了许多,面色也正常了。
“这船舱里这么闷热,空气又不流通,他这是中暑了……我方才是把他体内的暑气给揪了出来。现在他……看样子……死是死不了了……”徐朔瞅了一眼少年对众人说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徐朔是在救人。
“天气这么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艘船上……就不知道坐下一艘?”徐朔如同看蠢物一样地看向这群人。
人群中有人道:“湖南地闹匪患,如若不是我兄弟在那儿,谁愿意往那方向去呀!这艘船是近些日子唯一一艘往湖南方向去的船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基本上都是有亲人或者买卖在那儿,不得不去。
“你说我们挤一条船,你不也是吗?”那人道。
徐朔一时有些哑口,随即眼珠子一转,便谎称自己是去湖南收账的。
有人摆摆手笑叹道:“咳,我说小官人呢,这个时候你去要账,怕是要不回了。听说湖南那边,百姓为了躲避战祸,很多都跑出去了。”
“啊?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足有三年的账呢!这我……我第一次替老父去收账,就遇上这事……哎呀呀……”
徐朔装作一副忧愁的样子,看得来发和福寿也都双双皱起了眉头。福寿悄声问来发:“咱不是去发财的吗?怎么是去收账了?”来发道:“三年的账呢,收回来不就等于发财了吗?”“不对呀,”福寿抓了抓脑袋,“人都跑了,我们收什么钱去呀!”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湖南的事,就见那位中暑的少年恢复了神智,他感激地看向徐朔,抓着徐朔的手,连连喊着“恩公”,把徐朔喊得不好意思了。
少年名叫阿幸,湖南人,在临安府做学徒。得知湖南暴乱,心中惦念湖南家中的老母,故而辞了工作,想赶回老家,保护母亲。
徐朔见船上人们的神色都有些担忧,心中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