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呢!”老妪一听众人要将她绑了,忙也跪下,一脸委屈地说道,“大人呢,你不能听信这小娘子的片面之词啊!她才是人贩子!”
陈汤武见蔡氏哭得动容,心中有些偏向于蔡氏了,刚要上前安慰,却不想那老妪大呼冤枉起来。
原来在老妪口中的事情是这样的:
老妪姓吴,也是临安人士。孙子爱玩,听了邻居小孩说清河坊这边有“夏祭”活动,便央求老妪带自己来凑热闹。老妪的儿子在外跑船常年不在家,儿媳妇惦念儿子,生完小孙子,一满月便出去寻夫了。因此家中就只有一老二小。
家中只有她一个大人,大的要管,小的要带,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凑“夏祭”的热闹。原本想不去的,但是拗不过大孙子,就只得依了他。晚饭过后,一手牵着大的,一手抱着小的出了家门。
谁曾想,今年的“夏祭”要比往年的都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举步维艰,逛个街甚至比下地干活都要累。没一会儿便累得走不动了,便抱着小孙子拉着大孙子坐在一处台阶处休息。
小的应该是饿了,开始哭闹起来,而此时大的呢,又想拉着自己去买什么竹蚂蚱。正当老妪左右为难,顾不过来的时候,一年轻的女子来到身边,说能帮老妪照看小孙子。老妪见女子生得美丽,眉眼间尽显善意。老妪于是同意了,将怀中的小孙子交给女子代管,说来也怪,婴孩到了女子手中,竟然停止了哭闹,沉沉地睡了过去。老妪更为放心,与女子约好在原地等她,便拉着大孙子去给他买竹蚂蚱玩。
谁知买了竹蚂蚱回来,却发现不见了女子与小孙子的踪影。也得亏人群拥挤,那女子跑不快,没一会儿就被老妪给追上了。
老妪要将小孙子要回,然而女子却说压根不认得老妪,还说怀中的婴孩是她生的孩子,并不是老妪小孙子,说老妪认错人了。
老妪年纪虽大,但还没有老年痴呆,平时也耳聪目明的,怎么会认错人呢。此时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事,莫不是这女子是个人贩子吧?前阵子老是听说有人失踪被人贩子贩卖到了别处,今日自己怕是遇上了。
于是一把揪住了女子,想喊“抓人贩子啊”,没想到还没喊出口,却被女子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
老妪的一番讲述,让陈汤武止住了上前想搀扶蔡氏的脚步。其他人闻言,也是议论纷纷。好像都是真的,一时间竟然难辨真假。
宋小妹看着徐朔双眉紧锁的样子,道:“怎么样?老婆婆是不是也挺有道理的?”
“那这,到底谁才是人贩子啊?”
徐朔觉得两人说的都挺真的,有来龙有去脉,条理清晰,表达清楚,说的明白。
宋小妹轻轻一笑,“指不定这二人说的都是假的呢?”
“啊?”徐朔不解地看向宋小妹,而宋小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小婴儿小手腕上绑着的那颗小金豆!
陈汤武听了老妪的言辞,看她的举止神态,也不像演的,便对她也信了几分。虽然说陈员外郎心中还是有些偏向于年轻的蔡氏,但是从理性客观上讲,他不能贸然断案,将婴孩断于蔡氏。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在老妪身边的小男孩也“扑通”跪在他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大人,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贪玩,不该硬要拉着奶奶去买竹蚂蚱。如果不是我,弟弟也不会被人抱走了……大人,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我奶奶年纪大了,你要罚就罚我吧。”小男孩前前后后都是车轱辘话,怕是被吓着了。
小男孩哭得很是伤心,他不懂什么叫“罚”,可能觉得大家好像都偏向于那年轻的女子,奶奶会不会因此而被打呢?听说衙门动不动就打人。于是便想着,如果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是不是奶奶就不用被打了呢?
小男孩这么一跪一哭一诉说,让陈汤武更加为难了:大人能说谎,小孩应该不会吧。看他哭得真切,引来了周围人心疼。
于是大家的天平似乎开始往老妪那头倾斜了。
正在这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她一把搂住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抱着他号啕大哭:“我的儿啊,你让为娘好找啊!”
陈汤武与围观的一众人吃惊不小,这又是哪一出啊!
那中年妇人抱着小男孩不松手,哭诉着,又是一个故事:
中年妇人姓李,会稽人士,丈夫是一名采珠工。她与丈夫生有一子,孩子长到三岁时,一个没看住,便让人贩子给偷走了。后来丈夫在采珠时,不慎涉入了深水区,给淹死了。她守孝了三年,三年之后改嫁到了临安。原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儿子了。谁曾想方才这里的动静那么大,便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两个女人在争夺一个婴孩,又见那老妪身旁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小男孩有些眼熟,眉眼嘴角与自己死去的前夫长得有些相似。
“大人呢,这老婆子定是贩人的牙婆,请大人为我做主!”
这一声哭喊,惹得众人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