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茶馆中,一个年轻的进士正坐着喝着茶,这人就是不久前“踢馆”小樊楼的三人之一,最年轻的那位,姓倪名瑞,字饰朱。
这倪生刚喝了一小壶茶,就见门外进来两个同年,一人姓沈,一人姓宁。二人一见倪生也在,就上来嘘寒上了,皆问了一遍仕途之事。
倪生叹了口气说:“春闱一月有余,吏部并未有消息,再等等吧。”
二人见状也叹了口气,倪生便问:“怎的,二位仁兄,也未有消息?”
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二人名次靠后,不足以谈,但倪兄……榜上第十二名,也无消息,这……”
宁生也道:“倪兄不是与翰林院编修王庆王大人交好吗?王大人又是丁大人的学生,一句话的事……”
倪生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不提王庆还好,一提王庆,就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小樊楼吃亏的事。这王庆见势不妙,脚底抹油,丢下他跑了。这等事,真的是倒霉透了。
沈生道:“哎呀,宁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丁大人已告老辞官,不再过问官场上的事了。王庆一个翰林院编修,能耐也就丁点大。听说啊,他张罗着他那个堂弟的事儿,巧了,也是同届进士。事也得分个远近疏亲的,是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是在共同探听候官的事,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戳倪生的心。
倪生素日里在这届考生中有些身段,他家家境优渥,又有些才气,自视体面人,为此有几分清高。两人的话,逐字逐句他都听了进去,心里不是个滋味。
沈、宁二人又闲扯起了朝中的一些事来,也不知哪儿听来的,没说肯定,只说“据说”。“据说呀,朝廷要重审当年傅如蕙的案子。我看迟迟未发官,可能与这事有关。”“据说牵扯了很多官员,这事儿估计得一桩一桩地理,得花好些时间。我看呢,朝廷暂时是顾不上我们喽。”“你说这事,朝廷要整顿吏治,重翻旧案。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尽耽搁我等的前途。”“是啊是啊。唉,不过话说回来,傅如蕙这案子不就是她自身惹出来的么?若不是非要牝鸡司晨,颠倒乾坤,哪会引来杀身之祸。如今这‘劝诫令’不就是为她这样的人设的么!”“嗯,这‘劝诫令’就该管束管束那些试图效仿傅如蕙的女子。”
倪生听得二人吐槽,原来这官职迟迟未发,竟然与傅如蕙案件有关,心中好不烦闷。在临安城,每日吃住行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说家中不缺钱,但在这里日日闲着,也不是个事。家里也一直在等着消息回话。
“哎,这几日我听说那个叫宋小妹的,哎呦,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八成呢,偷偷摸摸的,又在跟‘劝诫令’对着干了。”“你说这有些人怎么就这么屡教不改呢?这天底下哪有人跟她似的,三进宫了都!她这名声都传出临安去了!”“哎,倪兄,说起宋小妹,你是见识过她的厉害的,听说丁大人和王大人都拿她没办法,是不是真的?”
二人一番话语,听得倪生浑身难受,“宋小妹”这个名字带刺儿,扎着人。一听这个名字,脑海中伴随而来的就是闹哄哄的嘲笑声,仿佛自己就像一只丧家之犬,好无颜面。
倪生听着闲话,闷声喝完茶,也不与二人道别,径自一人离了茶馆。
二人见倪生揣着气出去了,便各自使了个眼色,也相继出了茶馆。
一个巷子口,有人丢给了二人一包银子,嘱咐了几句。二人接了银子,恭维了一番,各自离去了。
一日午后,宋小妹正在小樊楼中午休。忽然进来几个衙役,向花弄影要人。
花弄影一听是来抓宋小妹的,一边哄着衙役,一边示意小石头赶紧上楼去报信。
“那什么,花老板,我们也不想的啊。小妹跟我们班头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谁想大水冲龙王庙呀,是不是?这事儿吧,其实呢,没人来衙门告状,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一旦有人去告状,衙门就不能不管……你看这……要不,你就叫小妹出来跟我们走一趟,把话呢跟我们班头说清楚,兴许啊,只是个误会。这事啊也就走个过场。”
衙役大哥把话都说这份上了,态度极其的友好。花弄影见状,知是有人故意要整宋小妹,衙门呢其实也不太想管这等事,主要人家也嫌烦,这世上哪有人进牢房跟玩儿似的。说实在的,抓一个通缉在逃的江洋大盗,或者杀人越货、穷凶极恶的歹徒,还能得到朝廷的嘉赏。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嘴巴很欠的宋小妹,这活儿不划算呢!
花弄影本想着糊弄糊弄,这事就过去了。毕竟看几个衙役的架势,也不是非得抓到人不可。
正这么打算呢,就见宋小妹“噌噌噌”地从楼上下来了,小石头拦都拦不住。
“我宋小妹坦荡荡,有什么事,那就去说清楚!”
衙役原本以为抓宋小妹,又得磨磨叽叽曲折困难,没想到,正主自己出来了。这跟以往大不相同啊!
这回抓宋小妹,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