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多少个黑夜里，沐长风仰望着星空，想着，如果当初自己强壮些，或者勇敢些，或者快步一些，或许能改变一点点。

九年前，那个夜晚，当他淋着雨，回到家中，沐崇义便劈头盖脸地斥责下来：“你一个小娃娃添什么乱，你跑去做什么，你知道我和你娘有多担心吗？”

沐长风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爱跟自己打打闹闹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父亲，你是大将军，大官，你为什么不替傅先生说一句话？你救过官家，大家都敬仰你。你说的话肯定管用……”

“闭嘴！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他们往往以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认知去解读。在他们看来，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的，想不通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沐长风认为，父亲位高权重，别人都会听父亲的话的。只要他说一句傅如蕙是无辜的，那么就能保住傅如蕙。

他责怪着父亲不作为袖手旁观，父亲却暴躁地将他拎起来关在了书房里。

“我被关了三天三夜，直到我闹不动了，我父亲才肯放我出来。”沐长风喝了一口酒，说道。

“三天三夜……你精力真旺盛。后来呢？”南宫令问道。

“后来？后来我有一年多没怎么理过他，看见他扭头就走……”沐长风说着还笑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儿时的自己太过于幼稚了？”

沐长风摇了摇头，看向南宫令：“没有，到现在我也还认为，当初的自己没有错。知道一件事的对错，当然要毫不犹豫站在对的一方。如果维护正义都要考虑利益得失，那么这世上就没有正确的事了。”

看着沐长风依旧坚定的眼神，南宫令没有说话，他拿起酒壶也喝了一口。

“你听说过吗？”沐长风忽然问道。

“什么？”

“传言那些逝去的人，都会划过星辰，在高高的天上，俯瞰着人间。”

“你信？”

“有点吧。总是要寄托一些希望的。”

南宫令轻轻一笑，“那些鬼怪之说你都不信，却偏信这个。”

沐长风也笑笑，一个飞身跃起，上了屋顶，对底下的南宫令喊道：“要不要上来，今夜月明星朗，很有看头！”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唰唰”几声，南宫令已经上了屋顶。

“嚯，好身手！话说，你这身本领，是哪位高手师父教的？”

“怎么，想去拜师？”

“我就随便问问。”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外之人教的……”

“果然高手在民间呢！哎，你知道吗？杨指挥师邀你去给殿前司上课，说实在的，有些意外。我还真以为……其实那次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指不定，你就留在殿前司了……为什么要走？”

面对沐长风突然的提问，南宫令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不适合官场。”

沐长风想起裘胜辉与宋小妹所说的一些话，围绕在南宫令身上的，为什么要走，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好像此刻已经不再重要了。他看着他，月光下，南宫令的轮廓格外得柔和，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人更像一个女子：微风吹着发丝，轻抚着俊秀的面庞，双眸中闪动着星光，那一抹浅红色的唇色微微开启，小口地喝着酒。

沐长风不止一次地这样看着南宫令，但不知为何，今次却格外地不一样。不一样到令他心跳加速，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想一直这样看着他，又害怕他发现他在看他。

“哇，你们在屋顶做什么？”

一声清脆响亮地喊问声，打破了两人的世界。沐长风俯视望去，只见宋小妹在桃树旁抬头仰望着他两。

“想上来吗？”南宫令问道。

“看星星吗？等等哈，我拿把梯子……”

宋小妹还未来得及找梯子，就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紧接着整个人都在屋顶上了。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哇！嗖一下就上来了。”宋小妹附身看着地面，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不过随即而来的便是有种晕眩的感觉，没错，她恐高！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么高！”她一屁股坐在屋顶上，不敢站着。

南宫令笑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小妹，还怕高？”

宋小妹怕高，那是前世带来的。不光怕高，还怕黑暗中下楼梯。曾经一不小心，踩了空，从楼梯上滑了下来，摔成了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这经历让她对高和黑暗的阶梯，都心存阴影。

“我跟你们不一样啊，你们天天蹦来蹦去飞来飞去的。我的……我的双脚打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地面。”宋小妹边做着飞来飞去的动作，边为自己解释道。“哎，对了，我听大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