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阁的楼上已经有人在等着裘胜辉了，裘胜辉一上楼，便坐在沐长风与南宫令的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沐长风问道：“怎么样，朱通有交代什么吗？”

裘胜辉先不说，喝了一杯解了一下渴，又招呼跑堂的再上一些糕点小食来，才缓缓说道：“说了，不过他也不知道大官人是谁。”于是将朱通对他说的都讲给了两人听。

“茶船……”南宫令内心突然想到了前不久在花名册内发现的几张从户部账本上撕下来的飞页，便猜到了一些事。

裘胜辉看着南宫令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看了看沐长风，这两人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裘胜辉对于南宫令的回归，抱有一丝的怀疑。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感觉不交心。不过看到沐长风无所谓的样子，裘胜辉也不好说什么，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管怎样，至少从目前来看，南宫令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来。

三人各有心事，都没有将话开诚布公说完。不过心中都明白，一旦三天后太后生日，特赦令一下来，恐怕很多事都要前功尽弃了。

“哎，菖蒲、艾草、石榴花，钟馗、桃板、午时符……”楼下挑着担子的小贩走过，吆喝着招揽着生意。

楼上的茶客听得楼下的叫卖声，都蜂拥地下楼去。

“这是干什么去？”沐长风好奇地问道。

“盖是去抢购钟馗像了吧。今年的钟馗像和桃板桃符卖得最好了。”一旁端茶送水的茶博士摇着头回答道，“临安府不太平呢，自清明节开始，有关女鬼的传言到处都是。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钟馗像真能驱邪？”沐长风又问道。

茶博士笑笑，“有没有用不知道，至少图个心理安慰吧。”

端午节挂钟馗像，是自唐而来的传统。其中以吴道子的版本最为出名。吴道子所画的钟馗，穿着蓝色的衣服，一只脚穿着兽皮，一只眼眯着，腰上插着笏板，披头散发。左手抓着小鬼，右手去挖小鬼的眼睛。

之所以挂钟馗，因为民间有传说钟馗专门捉鬼怪，妖魔鬼怪都怕他，挂他的像能驱邪避凶，邪祟勿近。

这不，临安城中时常有鬼魅出没，不光百姓看到过，就连官员也看到过。于是端午节还没到，钟馗像便脱销了。甚至有传闻，太后寿辰当天戏班演的剧目中就是跟钟馗有关的。

沐长风三人当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更何况前几日已在醉春楼后面的河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妥妥的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楼下过路的小贩被一群人围着，等得三人下楼来时，钟馗像便售罄了。

小贩见又来了三个人，忙摆手道：“没了，真没了。就连张天师像也没了。不过屈原像、曹娥像、蚕神像、农神像还有……”

裘胜辉看了看剩下的几张神像，大意明白为什么剩下的无人问津了，卖出去的都是能降妖除魔的，剩下的都是讨个吉利的。

“我怎么觉得，这几张画有些眼熟啊……”沐长风盯着画像看，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尤其是蚕神的面相，很是眼熟啊！

“小妹？”南宫令一语道破了天机。

可不是吗，这眉眼这形神，不就是宋小妹么？

再看其他几张，也有些眼熟啊！南宫令更是盯着“屈原”像出了神，问那小贩：“这画像我要了，多少钱？”

小贩欣喜，反正画像卖掉一张是一张，便说：“三十文一张。”

南宫令也不跟小贩讨价还价，直接就付了三十文。沐长风也掏了三十文给小贩，拿了一张蚕神的。小贩见状，退还了二十文。

“不是三十文吗？”沐长风问道。

“三十文，那是屈原的那张，蚕神十文就够了。”

“价格不一样？”

“是啊。最贵的是钟馗像五十文，其次就是张天师四十文。屈原农神都是三十文，曹娥的二十文，蚕神十文。”

“这价格高低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价格越高就越灵验呢？”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看需求。最近临安城中不是有女鬼出没么，钟馗和张天师就抢手了。”

呃，原来如此。看着剩下的几张神像，三人更加好奇，被抢售一空的“钟馗”和“张天师”

了。

小樊楼。

“什么？用了我的肖像，还只卖十文！”宋小妹像一只暴躁的兔子，气得直跺脚，“谁手上有钟馗和张天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身价比我高！”

话音刚落，就见小喜露着两排白牙，笑嘻嘻地过来，从怀中掏出两张画像来，“刚巧，我抢到手了。”打开卷轴，几人探头一看：那钟馗暴凸着眼睛，横眉怒目，脸上的胡子浓密，虎背熊腰的。

众人齐齐看向裘胜辉，这钟馗像竟然是根据裘胜辉的五官画的。另一张“张天师”画像，则是按照沐长风的脸来的。这两人，咋就成了抓鬼的判官和天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