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大好,微风送爽,吹走了一些热气。湖面上的船只多了起来。远处飘来了婉转的歌声,是那些画舫中歌女在唱歌,唱的是柳永的《望海潮》。
四人坐在船中静静地听着,陈子鸣听得更是有些失神。刘清波看在眼里,心中猜测了几分,定是林四娘的事,不过也不道破,却笑着看向姜尧章。“我们这船没有歌姬,不过有尧章。尧章你擅长音律,吹一曲,助助兴。”
姜尧章也不推辞,从腰间取下一支笛子来,“那我就献丑了。”说罢将笛孔对着唇,吹起了笛来。笛声一出,似有云开雾散,柳暗花明之感。
陈子鸣听到笛声,回了点神。刘清波拍了拍陈子鸣道:“这尧章不光词写得好,还懂音律,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啊!再看他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比那些歌姬如何?”
陈子鸣摇头笑了笑,“刘兄,你这人,我看呢,比道济还不正经。”
“啊,谁,谁在说我?”躺在船头的道济朦朦胧胧间好似听到有人在唤他,便呢喃道。二人知道这和尚正迷糊着,也不去理他,只管着听曲说笑。
“我们这位姜尧章,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柳七郎呢!”
笛声戛然,姜尧章指着刘清波道:“哎哎,我可不想做第二个柳七郎,他三次科考都落第了。”
“姜兄,你有这么好的才情,为何一定要考功名呢?”陈子鸣不解地问道。因为在他看来,科举并不是年轻人的唯一出路,他觉得世上能做的事太多了。
姜尧章看向陈子鸣,他冷笑一声,“我哪像子鸣兄你啊,投胎到宰相家,一出身就含着金钥匙,不愁吃不愁穿。唉,像我们这种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唯有科举……”
陈子鸣摇了摇头,他不认同姜尧章的观点,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重文轻武,每年取士之多难以计算。即便你能一举夺魁,也未必能在仕途中一帆风顺。历代中举者那么多,有几个人是被人知晓的?刘兄说你文采斐然,在音律上又极具天赋,何不文以载道诗言志,笙箫管笛诉乐礼呢?圣人曰,礼乐达可天下治……”
“圣人还曰,学而优则仕……”姜尧章打断了陈子鸣的话,反驳道,“这管笛之乐,只能陶冶情操,并不能驱寒充饥……”
“来来来,管笛不能充饥,说的对。但是茶叶蛋、萝卜糕能充饥。”刘清波见二人似有争论,便打起了岔,他将食盒的上层拿掉,露出底下的一层,这层放着几款调制好的鸡尾酒。
刘清波将鸡尾酒拿了出来,“这是鸡尾酒,宋记特有的酒,二位尝尝。”
“酒?哪里有酒?”道济听到“酒”字,忽然坐起了身,两眼四处搜寻着。
刘清波见道济醒来,引诱道:“我这里有好酒,你从未喝过的酒。”
道济揉了揉眼睛,立刻来至三人处,“哪里,在哪里?”
刘清波用袖子将酒一遮,故作嫌弃地对道济道:“与你何干呢?你葫芦里有酒,还想贪我们这里的?走走走,没你什么事!”
道济见状,便来扯刘清波的衣袖,“哎,有好东西怎么能不拿出来分享呢?”
“去去去,出家人拉拉扯扯的……”
刘清波与道济二人一拉一扯的,甚是滑稽,竟将陈子鸣与姜尧章的尴尬化解了。
“道济,你在岸上怎么说来着,你可还记得?”姜尧章说道。
道济醉眼迷蒙的,有些恍惚,“我说什么了?”
不知道是真忘还是假忘,总之道济表现出不记得了。
“你要喝可以,必须学狗叫!”刘清波护着酒,一副不撒手的样子,对道济笑道。
“不就是学狗叫嘛,这就叫给你们听,叫给你们听……汪、汪汪……”道济也不犹豫,说叫就叫,逗得几人捧腹大笑。
刘清波摇了摇头,真拿这道济没法子,叫完了酒就必须得给了。于是故意不情不愿地慢慢放开手,道济一把抓过来一壶,拍了拍酒壶,猛喝了几口,他砸吧砸吧嘴。“咦,这酒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无趣得很,无趣得很。”
刘清波笑着说:“不是说了是小儿喝的酒嘛。”
道济“啧”了一声,一拍脑袋,“哎呀,白叫了,白叫了!”
几人又是一阵笑。
湖中画舫中歌姬的歌,这回唱的是张先的《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两船此时离得近了些,词儿也听得清晰了些。姜尧章乘着这歌声,又吹起了笛子,一船歌,一船笛,相互辉映。画舫中歌姬们纷纷探出头来,见边上来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个俊朗的男子吹着笛应着《天仙子》,又见这吹笛男子边上还坐着一位英俊的书生和一位年长一些但气质洒脱的男子。一时间画舫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再一看船的另一头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僧人。于是就更加热闹了,有赞叹后生俊美的,也有嘲笑和尚滑稽的,还有议论这四人怎么凑一块在一条